薛白与杨玉瑶都已意识到了,其实薛白的权势,或者说对朝堂的影响力反而是在变弱的,因为他已经离弄臣的身份越来越远了。

    以前他想保王忠嗣,只要哄圣人开心了就能达成目的,那是“薛打牌”的能量,而薛御史能做的就少得多了。

    真正做事肯定是更难的。

    “玉环说,你成了亲便不同了,她该帮你一把,近来想办法让你面圣一趟。”杨玉瑶道:“到时你给圣人赔个不是,莫再惹恼他了。”

    “赔不是?我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薛白随口应了,想着这句“成了亲便不同了”该是杨玉环的原话,也许指的是她与他关系在李隆基眼里就清白了,其实本来就清白。

    “就是让你别太本分了,这世道,吃亏的总是你这样的本分人。”

    “没关系,吃亏是福。”

    “惯会说嘴。还有,听说你近来与右相府那小娘子走得近。”杨玉瑶媚眼一瞪,拿手指点着薛白的额头,教训道:“收敛些,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该知洁身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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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在杨玉瑶宅中狠狠地“洁身自好”了一番再出来,才回到家中,便得了一封拜帖,却是王维邀他明日到茶楼品茶。

    他思量了片刻,猜测这该是李腾空想出来的掩人耳目的办法。

    次日,到了辅兴坊的茶楼,果然见到玉真公主的车驾就在茶楼外。

    他还是先去见了王维。

    王维如今官运不错,前两年已升为五品郎中,今日来却没穿那身红色官袍,依旧是一身素雅襕袍,举止优雅地煮着茶,随口聊些山水、禅思。

    薛白敷衍几句,道:“摩诘先生在库部数载了,也该升迁了吧?”

    “不强求。”王维淡淡道:“你与昌龄兄作忘年交,称我为兄即可。”

    “好。”薛白与李白反正也是平辈相交的,道:“摩诘兄下一步若能谋一个正五品上的给事中,或是中书舍人,便可参与中枢机要了。”

    王维停下动作,看了薛白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薛白道:“摩诘兄没有经世济民的抱负不成?”

    王维倒也坦诚,道:“若真没有,我何必科举入仕,何必舍了辋川的山水到长安来沾俗气?”

    “我老师便想谋一任给事中。”

    “颜清臣如今只是员外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