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随口道:“那杨家也该好好收敛一些了。”

    “岂是与你说收敛的事?”杨国忠道:“我来,是与你商议如何让贵妃回宫。”

    “阿兄有何高见?”薛白不答反问。

    “劝贵妃向圣人服个软,如何?”杨国忠是真的在认真思忖,皱头微蹙,沉吟道:“我与韩国夫人商议过,皆认为贵妃该给圣人一个台阶下。”

    薛白遂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

    “你笑什么?”杨国忠大为不满。

    “阿兄以为圣人为何宠爱贵妃?”

    “自然是因为她美貌无双,又擅歌舞音律,可为圣人知己。”

    “是。”薛白道:“美貌是极重要,此为前提,可宫中色艺双绝者不乏其人,圣人为何最宠贵妃?”

    “为何?”

    “恰是因贵妃悍妒,且不把圣人当一回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杨国忠摇摇头,道:“就是你这性子,才让人说杨家跋扈,连累了贵妃。”

    薛白道:“我记得与阿兄初相识时,阿兄在捧的是一位南曲名妓,名叫什么来着?”

    “王怜怜。”杨国忠道:“惜香小筑的头牌。”

    “阿兄后来与她如何了?”

    “自是拿下了。”杨国忠不由得意,面露微笑,道:“她再有名,终究不过是一南曲歌妓,后来我官任御史中丞了,她还不是得侍奉着我。”

    “再后来呢?阿兄可纳了她?”

    “没有,真得手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杨国忠叹息一声,忽然颇为感慨,喃喃道:“我初到长安时,对风流场羡慕得很,真走到这一步了,其实不过如此。”

    这话大概也就是说说,真让他舍了如今的名利,他大概也是不肯的。

    薛白问道:“是王怜怜不正眼看你时,你在意她;还是她对你曲意奉迎时,你更在意她?”

    “那当然是……”杨国忠说到一半,愣了愣,脸上浮起一个十分孟浪的笑容,道:“你可知,她越对我不屑一顾,我越是连她的脚趾都想吮一吮,那时的心情如何说?血往脑子里涌啊,夜里我都常梦到她,可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恩客,连入幕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我就想,我一定得出人头地,让她高看一眼。但等我真吮了,我又觉得,她这身份,如何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