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若虚不动声色,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监察御史有巡行州县之责,今蒲州猗氏县有人检举其县令贪赃枉法,薛监察前往推鞠吧。”

    薛白道:“我初到御史台,接这么大的案子,只怕不能胜任。”

    “薛监察在秘书省、偃师县、长安县皆政绩斐然,两年三迁,老夫信你能办妥。”

    “监察使,蒲州道远难行,我体虚无力,此案可否另交旁人?”

    这是崔祐甫在吏部授官时的回答,薛白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用上。

    毛若虚微微一滞,目光落处,薛白身姿笔挺,精神奕奕,岂有半点体虚无力的样子?

    他脸色一板,正要开口喝叱,一阵大笑声已经在都厅外响起,紧接着,兼任御史中丞的杨国忠走了进来。

    “今日察院好热闹。”杨国忠虽已是紫袍重臣,却还难掩无赖气质,像是来串门一般,“咦,阿白也在,走,到台院去,我有差事交代你办。”

    “中丞。”毛若虚起身,执礼道:“下官正有重要案子要交给薛监察。”

    他既是针锋相对,一点也不害怕杨国忠。

    御史台这些年一直在王鉷的掌控下,实际上则是在为李林甫排除异己,真论起来,在毛若虚眼里,王鉷、杨国忠才是右相一系的叛徒。

    “你我都有案子要办。”杨国忠道,“那是你官大,还是我官大。”

    “薛监察由下官直属,中丞绕过下官交代他差事,只怕不妥。”

    “你弹劾我啊。”

    杨国忠冷哼一声,提了提腰间的玉带,招呼薛白就走,他才不会留下与毛若虚争吵,不论吵的结果如何,吃亏的都是他。

    出了都厅,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啖狗肠的老货。”

    薛白问道:“你掌控不了御史台?”

    “我升官太快了。”杨国忠道,“上任御史台的时间还短,三院主官暂时都还不是我的人。”

    他并不以此为耻,反而摆出十分仗义的态度,揽过薛白的肩,道:“但你放心,只要我在,就没人能将你支出长安。”

    “走了。”

    “去哪?”

    “找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