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扬大怒。

    他如今才是监内侍省,实权更不知比高力士大了多少,如何能让高力士这般羞辱。

    “高翁就不曾为太上皇传过话吗?若如此,往后高翁开口,谁知是否太上皇之意!”

    李琮连忙打圆场,令窦文扬住口,向高力士道:“你们都下去,我与父皇谈。”

    以往,高力士得势时他唤作“阿翁”,如今自然不会再如此相称,不过是一个奴婢。

    待两個奴婢退下去,李琮看了李隆基一眼,却还是不开口。

    李隆基就是看不惯他无能的样子,反而先开了口,道:“朕近来回忆往事,甚是后悔,当初不该杀李瑛啊。”

    李琮觉得这话是在讥他远不如李瑛,心中不快。

    只听李隆基继续道:“如今平反了李瑛,他在天之灵终于原谅朕了,前几日给朕托梦,他还有一缕冤魂无处可归,需有子嗣到陵寝守孝三年,诚心向上苍祷告。”

    李瑛的子嗣都过继给了李琮,养育之恩不可断绝,那如今就唯有雍王一人可以守孝了。

    这是李隆基一到长安就认下薛白身份的目的,确认了皇孙的身份,他有太多办法可以限制薛白。

    可惜,他的大儿子是个蠢的,不懂得让权于他。把持着仅剩的一点权力,交给了一个宦官。

    直到此时,李琮有求于他了,他才肯吐露出他的办法。

    此前若这般说,薛白会以史思明叛乱为借口拒绝,如今叛乱已平,天下安宁,正是一个契机。

    李琮闻言,先是十分认同这是个好办法。下一个念头却是觉得李隆基还是手段高超,不免有了忌惮之意,脸上却不显,而是道:“父皇妙计。”

    李隆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你不可放那竖子久在范阳,尾大不掉。”

    “父皇如何知他在范阳?”

    “若非如此,窦文扬能如此跋扈吗?”

    这话说的是窦文扬,却有嘲讽李琮是趁着薛白不在才敢改正朔,深有鄙夷之意。

    李琮也就有话直说,道:“父皇既知他不在我才好掌控朝局,又岂可太早让他回京?”

    “哼,他根基浅薄,一旦没了战事,人心自然在你。”

    李琮听不进这些,认为李隆基说这些,无非是因为被薛白抢了杨玉环,故而恼羞成怒。而窦文扬给自己指明的道路十分正确,眼下缺的只是笼络人心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