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意料之中地接过手,笑着问:“这份里面有尸检报告?”

    赵铁民特别严肃地点头。“有。”

    严良奇怪地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看了就知道。”

    严良急忙拆开,找到侯贵平的尸检报告,目光投到结论上,结论依旧是溺毙。可当他浏览到对尸体的描述时,马上发现了问题。

    “尸体上有多处不明原因外伤,死者胃部积水150毫升。”

    严良忍不住惊呼:“溺水死亡者胃部怎么可能只有150毫升积水?”

    赵铁民转过身,冷哼一声:“侯贵平只吞了一口水就淹死了,死个人原来那么容易。”

    “果然这案子有问题!”严良微微皱眉,随即问,“嫌疑人已经死亡,按规定要撤案,公安局不必报到检察院,为什么平康县检察院也有侯贵平的卷宗?”

    赵铁民摇摇头。“平康县检察院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是近年调来的,对为什么这起本该销案的案子的案件材料会在他们院,都称不知道。”

    严良把整份材料详细看了一遍,道:“检察院和公安局的两份卷宗,内容完全一样,只是公安局的那份没有侯贵平的尸检报告。尸检是在公安局做的,他们却没有尸检报告,反而检察院的材料里有尸检报告,这太不寻常了。”

    赵铁民表示认同。

    严良目光悠悠地望向远处。“现在你该相信张超没有在误导我们了,我们找江阳的遗物,结果马上发现了一起很不寻常的陈年旧案。”

    “你的意思是,这是张超故意让我们知道的?他的动机呢?翻案?可一起十多年前的旧案,人都死了,翻案有什么用,值得他自愿入狱吗?”

    严良双手一摊。“我不知道答案,无法回答你。你可以再找张超问,不过我相信你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一定会说他对这件事不知情。现在,你只能继续查清楚侯贵平的事。”

    赵铁民点点头,可是随即又皱皱眉,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拿到这份东西后,也给专案组其他同志看了,毫无疑问,大家都认为这起旧案有问题。不过大家有个分歧,大部分人只想尽快把江阳被杀一案了结,不愿意为十几年前小地方的一起普通命案分散精力。哪怕这案子有明显问题,可当地公安已经定性了,翻案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会涉及很多过去的当事人,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力。”

    严良不假思索地说:“毫无疑问,侯贵平的案子,你们必须追查下去。”

    赵铁民为难道:“你很清楚我们的办案程序,案件调查要权衡投入和产出,如果凡是疑难案件都要查到底,全国警力翻三倍都不够。专案组是为了江阳被杀一案成立的,不是为了十多年前的普通命案。何况人都已经死了,谁愿意自讨没趣替一个死人翻案?地方上的各种办案阻力,你这位老师是没有亲身体会的。”

    “不,”严良很认真地盯着他,“侯贵平的案子你们不查出真相,恐怕江阳被害一案永远破不了。张超建议我们查江阳的遗物,我们去查了,结果马上牵出一起充满疑点的旧案,这绝不是巧合。侯贵平的死与江阳被害,以及张超的先认罪再翻供,这几件事有什么关联,虽然现在没有答案,但我相信线索会逐渐串起来的。”

    赵铁民扳着手指,思考着,过了很久,点头表示认同。“可是侯贵平的案子都发生十多年了,现在怎么查呢?”

    “很简单。第一,调查侯贵平的卷宗为什么会存到检察院,我相信和江阳有关;第二,”他拿出尸检报告,指着末尾的签名,“找到这位负责尸检的法医陈明章,向他了解当时的情况;第三,和当年负责该案的经办人谈谈,问他为什么明显是谋杀的尸检报告,结论会变成跳河自杀溺毙。”

    赵铁民思索片刻,点头道:“这几项调查都需要人手,专案组成员目前还是围绕着江阳被杀一案,他们不少人是省里单位的领导,级别比我高,让他们查一起旧案,我差遣不动,幸好我们支队有几百号人,我可以让我手下的刑警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