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急赶二十多天路后,横亘于齐、赵交界处的横龙岭,终于矗然屹立在地平的边际处,起伏的峰顶堆积白雪。
一路上各人心事重重,难展欢颜,再没有刚由咸阳起程时的热烈气氛。偶有交谈,都是有关如何隐蔽行踪,或对追兵展开反侦察行动等计议。
走到半途,已甩掉敌人的追骑。
肖月潭出奇地沉默和满怀心事,自那晚项少龙与他一夜倾谈后,更感觉到他有些事藏在心里,难以启齿。
不知是否敏感,愈接近横龙岭,项少龙愈有心惊肉跳的不祥感觉。
昨晚他还造了一个梦,梦见赵倩和春盈等四婢,人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脸如花,硬要来扯着他回咸阳去,惊醒过来时早泪流满面,心若刀割。
所以滕翼虽想多赶点路,项少龙却坚持找一个背山面临平原的山丘扎营,争取休息和思索的时间。
黄昏前,荆俊和他的荆家军及蒙氏兄弟打野味回来,架起柴火烧烤,为避免暴露行藏,入夜后他们都不点灯或生起篝火,在这深冬时节,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一回事。
目的地在望,荆俊等年轻的一群都兴奋起来,三三两两地聊着。
纪嫣然、乌廷芳两人躲在帐内私语。
肖月潭拉着李斯,到靠山处一个小瀑布旁说话,神色凝重。
滕翼和项少龙两人呆坐在营旁一堆乱石处,看着太阳缓缓西沉下去。
忽然李斯走了回来,请两人过去。
项、滕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打了个突兀,随李斯到肖月潭处,后者凝视匹练般由山壁泻下的清泉,双目隐泛泪光。
李斯摇头叹了一口气。
连滕翼这么有耐性的人,仍忍不住道:“都是自家人,肖兄有什么心事,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肖月潭深沉地吁出一口气,看看项、滕两人,满怀感触地道:“那晚我不是告诉少龙,我最爱胡思乱想,只恨我愈想下去,愈觉得自己不是胡思乱想,而且‘是与否’的答案就在那里。”
猛地伸手,指着远方的横龙岭。
项少龙和滕翼全身剧震,手足冰冷。
李斯喟然道:“刚才肖老找着在下对红松林遇袭一事反复推敲,发觉很多疑点,最后得出一个非常令人震骇的结论,恐怕我们都成为吕相国的牺牲品。”
项、滕两人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骇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