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乌府,滕翼仍未睡觉,一个人在厅中独自喝闷酒,却没有点灯。
项少龙知他仍在伤痛善柔的噩耗,坐到他身旁,默然无语。
滕翼把酒壶递给他道:“田单今天到相府找吕不韦,直至午饭后才离开,应是向吕不韦告你的状。后来田单又找李园,三弟一句话,吓得田单屁滚尿流。”
项少龙灌一口酒下肚,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沉声道:“那就最好不过,吕不韦为安他的心,必然告诉他会在田猎时把我除去,那样纵使李园先一步回楚,田单亦不会离开,因为他怎也要待我被害身亡,才放心经楚返齐。”
滕翼酒气熏天地道:“我倒没有想到这点,可见柔儿在天之灵,正在冥冥中向奸贼索命。”
项少龙问道:“嫣然那封假信起草了吗?”
滕翼点头道:“收到了,我立即以飞鸽传书,寄返牧场。据嫣然说,只须一晚工夫,清叔等便能依据那封春申君给赵穆的旧信,假冒一封出来,保证李园看不出任何破绽。”
飞鸽传书,是项少龙引进到乌家兵团的秘密武器之一,使讯息能在牧场和咸阳乌府间传递,最近才实际应用。
项少龙默默再喝两口酒,抹掉眼泪,沉声道:“告诉荆俊了吗?”
滕翼叹道:“明天吧!总要给他知道的,他得了燕女后心情大佳,让他多快乐一天吧!”旋又问道:“李园接信后,真的会立即赶返楚国吗?”
项少龙冷笑道:“李园之所以拿美丽的妹子出来左送右送,就是为效法吕不韦女色夺权,异曲同工。若闻得考烈垂危,哪还有空理会田单,吕不韦更会怂恿他立即赶回去进行奸谋,不过今天他要杀的却是自以为是第二个吕不韦的春申君,此君真是既可怜复可笑。”
滕翼叹道:“三弟你愈来愈厉害,每一个环节均照顾周到,丝毫不漏。”
项少龙冷笑道:“为了善柔和二哥的血仇,我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和田单分出生死。而能否杀死莫傲,乃事情关键所在,否则若有此人出主意,我们可能会一败涂地,被吕不韦藉田单来反咬我们一口。”
滕翼道:“你说的正是我担心的问题,若吕不韦派出人马,护送田单往楚境与齐军会合,事情势将非常棘手。”
项少龙胸有成竹地道:“记得我和二哥说过高陵君嬴傒与赵将庞煖暗中勾结吗?若我猜得不错,这两人应会在田猎这段时间内发动叛变,那时吕不韦自顾不暇,怎还有空去理会田单,只要我们令田单觉得咸阳是天下间最危险的地方,他唯有立即溜往楚境,那时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说到这里,天色逐渐亮起来,两人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项少龙长身而起,道:“不知如何,我心中很记挂嫣然她们,趁天色尚早,我到琴府去探望她们,二哥好应回去陪嫂子。”
滕翼哂道:“你去便去吧!我还想思索一些事情。”
琴清在园内修剪花草,见项少龙天尚未全亮,便摸上门来,讶异地把工具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精致的铜盒子里,着下人拿回屋内,淡然道:“她们尚未起榻,听说项统领有夜睡的习惯,累得嫣然妹等都惯了迟登榻,不若陪我走两步好吗?”
项少龙难道可说不行吗?唯有陪她走在花香满溢、处处奇花异卉的大花园里,漫步于穿林渡溪、连亭贯榭、纵横交错的小道上。
鸟鸣虫叫中,园内充满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