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红鸾不解,反问宁愿:“你何来的自信认为,朝廷会不管盟主死活?”

    宁愿认真的看向对面疑惑不解的纪红鸾,平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十大门派曾为了赏银来围攻孤立岛,但实际上赏银拿到手,各派亦是死伤惨重,用赏银换取门内弟子的性命,十大门派早已意识到得不偿失,恐怕不想再有第二次,再加上一个冠鬣帮被打掉,大财主没了,各派没有油水可捞,朝廷恐怕再驱使不动十大派,单靠东厂和锦衣卫来对付孤立岛,他们胜算不大,更何况如今教主实力如千军,对付东厂崔心智和锦衣卫唐雀,他们也要有所顾虑。”

    宁愿转头看向孟笑离,继续道:“所以我认为,单杀杨盟主,根本不会迫使东厂出兵。”

    纪红鸾却否定道:“这一切不过是你坐井观天的分析,实际情况如何,谁也没有这个把握,我还是认为保守一点为好,我们永远都要考虑到大敌当前时,我们能否有实力应对,这叫未雨绸缪。”

    宁愿却自信道:“我的分析并非是无稽之谈,如同下棋,你不仅要考虑自己的棋子下在什么位置,还要考虑这棋子一落,对方的棋子想落在哪,摸准对手的心思,你便有了大胆落棋的能力,七大派看透了武林盟会的种种做法,早已对武林盟会失去信心,他们绝不会出手帮忙,他们巴不得借我们之手,杀了盟主杨咩咩,就如同此前眼睁睁看着我们打掉冠鬣帮和逆帆镖局,想请动七大派,东厂必须得准备足够的利益诱惑,用大量的兵力财力只为了一个酸秀才,我不认为东厂会选择争鸡失羊。”

    纪红鸾手指沿着茶杯壁一圈一圈无意识的绕着,耳朵听着宁愿头头是道的分析,沉默半晌,仍坚持道:“你所说的都是最好的打算,作为军师,我永远都要把最糟糕的情况考虑在前头,杀盟主,是明杀还是暗杀?一旦朝廷联合用兵,我们是选择孤立岛还是人玉山?守卫战还是游击战?这些我们宁可空打算也不能无准备。”

    宁愿嘴角轻挑,微含笑意看了看教主孟笑离,孟笑离只顾喝茶,耳内听着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见宁愿看向自己,孟笑离只道:“宁护法意下如何?”

    宁愿则回答道:“当然要暗杀,朝廷方面我们还是要留个台阶。”

    “好,那我们就听宁护法的。”孟笑离一撩衣摆站起身,直了直腰,望向窗外的练功场,女弟子们仍在疲惫的操练,孟笑离吩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让她们都歇息吧。”

    纪红鸾起身拱手道:“是,教主。”孟笑离便带着左右护法下了阁楼返回了逍遥山,独留一脸懊恼的军师纪红鸾饮尽了余茶。

    途中,右护法乌羽发问道:“教主,我觉得自从你回来,反而不大爱听纪军师的意见了,每次有战,你都采用宁护法的提议。”

    孟笑离疑惑道:“有吗?我只是觉得谁有道理就听谁的,红鸾一向聪明伶俐,只不过她也有触及不到的领域,各派纷争她懂得多,朝廷的事还是要多问问宁护法,我从来都没有刻意要否定红鸾的意思啊,是你想多了。”

    一旁的宁愿嗔视着乌羽,乌羽嬉笑着摆手道:“我只是胡乱感觉,没有旁的心思,就当我没说好了。”

    次日午后,纪红鸾带着几名红衣教弟子,各抱着几包东西,向西极乐山山脚而来,走到不善佛龙野的木屋,纪红鸾在院外喊道:“龙大侠,你要的东西,我带了些过来。”

    少顷,龙野从屋内走出来,身着洁净僧袍,面带和笑,对纪红鸾道:“纪军师辛苦,还劳烦你亲自送来,另外,称贫僧大侠,实不敢当。”

    纪红鸾叫女弟子们将一包包东西放到院内的石桌上,然后一摆手叫女弟子们退了下去,笑说:“何必客气,我一直很感恩你照顾我们教主,才能有今日红衣教的复辟。”

    “纪军师哪里的话,”龙野手持佛串,对纪红鸾笑着摇头道:“贫僧救她可没想让她再回来当你们的教主。”

    纪红鸾听后豁朗一笑,道:“无所谓啦,龙大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不必跟我客气。”说罢纪红鸾挠了挠头。

    “多谢,”龙野竖掌当胸,向纪红鸾躬身施礼,然后伸手去打开布袋,里面装的满满都是些各样花籽。

    纪红鸾道:“不过,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误会了,教主一句玩笑话,你也不必当真,真要把这极乐山种满花,岂不要等到你成了老头了吗?”说完纪红鸾自己嘿嘿的傻笑起来。

    龙野却坚持道:“事在人为,尽力就好。”

    龙野低头察看花籽,纪红鸾收了笑容在旁注视,随后佯装严肃道:“对了,我向你坦白一件事,昨日在练功场,我罚了你女儿二十军棍,作为父亲,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