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钟离简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感到心痛,从不尊重生命的钟离简,也第一次为这些连日来,为自己奔波的官场人惋惜,为了银子也好,为了人情也好,他们肯出手帮忙,没有他们,钟离简连个门路和方向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狱中。

    现如今事情败露,一个都没得好报,全都是因为自己,没了上上下下这些人,钟离简再次陷入困境,女儿生死难料,自己已是黔驴技穷,别无他法,压箱底的宝贝也都献了人,如今人财两空。

    钟离简站在窗口,望着街巷上的车水马龙,束手无策,彷徨无助,七尺男儿,钢铁一般的汉子,不由得眼圈翻了红,真乃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钟离简一只手捋着颌下山羊须,愁容满面,虽双眼布满血丝,仍咬着牙根穷尽办法,毕竟女儿还在狱中,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愁苦数日,钟离简头发都白了一片,脸上也现出了沧桑。

    这日,钟离简独自在房中冥思,忽听得敲门声起,钟离简并未起身,厌烦的皱起眉,侧转头问道:“谁呀?”

    门外店伙计和声禀道:“抱歉打扰,您有贵客来访,请您开门。”

    钟离简垂眼细思,自己一向不善交际,在京城更不与旁人来往,所认识的几位高官也都调走的调走,关押的关押,又会是谁能来主动求见?

    钟离简站起身,轻步走到门边,谨慎的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向外窥望,即使有什么意外,也好迅速做出防备。

    然而只向外望了一眼,钟离简立即将房门大开,拱手拜道:“厂公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东厂厂公崔心智却格外的和善,立马露出笑脸,回答道:“杂家打扰了钟离门主清修,倒应该先求钟离门主原谅啊。”

    钟离简忙侧身将厂公崔心智往房里让,说道:“厂公大人光临敝舍,乃是小民的三生之幸。”

    崔心智带着两名小太监,和两名护卫一同进屋,又对钟离简说道:“杂家此次来,是与你说些私事,兴许能解决钟离门主的燃眉之急。”

    钟离简在后边关好房门,跟随在崔心智身后,将崔心智安顿好落座,自己则在下首坐了,然后反问崔心智道:“厂公大人的话,小民属实有些不太明白,还望厂公大人明示。”说着为崔心智斟了杯茶递给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茶,嗅嗅看看,又以银针试了试,又对钟离简解释道:“钟离门主莫见怪,我们大人向来不喝外来水,但钟离门主敬的茶,大人一定要喝,试一试不过是个意思。”小太监说罢,方放心的将茶杯递给崔厂公。

    崔心智浅尝辄止品了一口,勉强入喉,客栈之茶比不得正经茶楼,最上等的茶叶也不过如此。

    崔心智沾了沾唇,将茶杯交由一旁的小太监端着,然后对钟离简笑道:“钟离门主是个聪明人,不必跟杂家藏着掖着,杂家知你近来为谁而忙,又忙的是什么,你那一派都已降官调任,你认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钟离简虽心知肚明,仍是收敛起眼中的光,佯装不解道:“厂公大人说的话,越发令小民糊涂了。”

    崔心智斜嘴一笑,鼻中一声冷哼,从袖口掏出一只亮晶晶的蓝宝石,在两掌中把玩着,随后抬头望向一旁的钟离简,提醒道:“钟离门主能等,你要救的姑娘可是不能等了。”

    钟离简一见之下,心中大骇,那颗蓝宝石正是自己献于刑部尚书章仲召的宝贝,不过,如今落在了东厂厂公的手中也不足为奇。

    钟离简不动声色的回看着厂公崔心智,半晌,无奈道:“厂公大人有什么意图,不妨直说。”

    崔心智笑着摇摇头,说道:“钟离门主不必紧张,杂家没有任何害人之心,你要救的人好的很,杂家只是不明白,你我都属一个同盟会,近水楼台,为何你绕过大半个天下,最终人财两失,都不肯问一问杂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