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简顺势夺过鬼面蛇的夺命长鞭,在鬼面蛇的两肩点了几处穴道,鬼面蛇方徊周身不能动,疼痛却清晰可辨,难以控制的在地上哭叫。

    钟离简俯身幽声道:“我的好徒弟,你还没给为师一个机会,让你好生了解《螳螂刀》的锐利之处,学了几年你就跑去专攻《长刃法门》,以为能克制为师短刃的弊端,须知师父终究是师父,且有你学不尽的妙法呢!”

    说罢钟离简狂声大笑,突然表情一收,钟离简眼神一变,横出白刃,返身飞向墙边的黑燕子,刀尖直戳黑燕子喉口,一点红色顺着刀尖垂了下来。

    黑燕子惊诧的望着钟离简冰冷的双眸,钟离简愤恨的紧盯黑燕子清澈的瞳孔。

    半晌,黑燕子缓了口气,她知道若钟离简想杀她,她哪还有思考的机会,但钟离简的刀尖顿在黑燕子的喉口未进未退。

    黑燕子坚定的直视着钟离简,钟离简由最初的盛怒,慢慢消沉为质疑,终于开口诘问道:“谁让你带她出来的?她若没命,你百死都不足惜。”

    此一番话,如同一把刀刺进了黑燕子的心脏,黑燕子定定的望着钟离简深不可测的黑瞳,回答道:“我不想她成为下一个我,她得是自由的,自由的去爱,自由的去生活。”

    钟离简恨不得一刀送进黑燕子的脖子,挑开她的脑袋,这一辈子钟离简斩过无数脑袋,但这一次他在心中一再劝诫自己,最终还是收回白刃,钟离简伸手托住黑燕子的下颌,低声质问道:“你难道还不自由吗?在幽狼门你已经是个例外。”

    直到此刻,黑燕子仍在心中犹豫,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否真的爱过自己,他的残忍无道一次次寒了自己的心,特别关怀又一次次为黑燕子打消疑虑,黑燕子咬着牙齿,狠着心,打定主意认定这一切都不过是钟离简的手段,自己如此,所有幽狼门弟子也是如此,给予希望再剥夺希望,难道不是钟离简的惯用伎俩吗?黑燕子凄然一笑,不再说话。

    钟离简转眼看到瑟缩在墙角的吴茱萸,吴茱萸偷眼见到与钟离简四目相对,忙又将头埋进臂弯。

    只听钟离简一声断喝:“马上给我回去!”

    丑姑娘吴茱萸心中一阵惊惧,惶恐的抬头望向怒目而视的钟离简,不敢回答也不敢发声,却见钟离简两步迈了过来,用伤臂来拉吴茱萸的肩膀。

    吴茱萸好不容易出了狼窝,自知这一回去再想出来就千难万难了,只得哭诉道:“我——我不能回去,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能一辈子困在七里山,我也得有——有正常人的生活······”

    吴茱萸拼尽全力挣脱开钟离简的大手,依然退回到角落站定,钟离简目光如火,灼灼的看了吴茱萸一阵,沉声道:“你要知道,你不比从前,离开七里山,江湖才是真正的虎穴狼窝,你应付不了。”

    吴茱萸声音低微,固执道:“我早晚要自己应付,不可能终身受你保护,更何况小茱萸有自己的追求,我才不要只待在幽狼门。”吴茱萸一口气说完,竟全无结巴。

    钟离简紧皱着眉,独自思忖半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向墙边的黑燕子,伸手为黑燕子整理脸前凌乱的头发,柔声道:“想来是我误会了你,我要带这逆徒方徊返回幽狼门,你可以带她走走,务必护她周全,切记随时向我传信,让我知道你们的位置。”说着钟离简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对黑燕子道:“这是神木派用来治内伤的元阳丹,你留着急用吧。”

    钟离简将瓷瓶塞到黑燕子的手中,黑燕子红着眼注视着钟离简,希望从钟离简眼中找到一些真实的东西,然而钟离简眼波如止水,只残留在眼底一丝疲惫,然后看了一眼黑燕子炽热的眼神,随即背过身去。

    钟离简走向墙边,弯身夺回了吃人熊高贺名手中的极刃双刀,收起鬼面蛇方徊的蛇皮夺命鞭,随即将苦叫不止的鬼面蛇方徊拖出庙门,方徊意识到此一回去,将面临什么,忙求道:“主人,弟子错了,饶弟子这一回,给弟子一个机会,主人,求你了·····”

    幽狼门弟子深知,惹怒了门主钟离简,一死方休,若门主不肯杀,便不知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残忍折磨,方徊被揪住后领拖在地上,不断的哭求,但心里再清楚不过,在残暴无情的钟离简的世界里,从没有过“可怜”二字。

    钟离简唤出坐骑,将鬼面蛇方徊抬到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驾马离去。

    黑燕子望着钟离简离去的背影,热泪不自觉滚落下来,心中伤怀,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竟还是护她周全,这药也不过还是为了成全她。

    黑燕子用手抹掉脖子上的血,心中痛彻心扉,独自哭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