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府位处城边,沿着主街一路走下去,穿过石拱桥后左拐便能瞧见家府大门。苏苒苒一路被玩物勾去心神,眼睛时而看左,时而望右,可步子依旧未停,直往家府方向去了。

    家思染跟在她身后,将此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道:“苒苒,你看那锦华玉翠发簪怎么样,喜欢吗?”

    听到,她转头直直望着他手指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禁点了点头。反应片刻,忙摇头道:“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快去家府将账簿拿回来。”心中却不免觉得那簪子有些眼熟,说完,便回头继续往前走。

    家思染悄悄溜到店铺前,问道:“老板这簪子多少钱?”

    商贩热情回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可是我铺上的镇店之宝。看公子有缘,五两银子卖给公子。”

    他伸手便去掏钱袋,摸到腰间一空。他这才想起那日租驴兄时,身上的钱早就用完了。他只得转身,失落道:“唉,算了。”心里却是暗暗打算着,这次又去哪里弄点钱来。

    还未等他走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嘈杂声。他转过头去一瞧,只见方才卖簪子的摊位被几个官兵一脚踹翻,发簪摔在地上,璎珞琉璃摔了个粉碎。他正要往前去,苏苒苒上前将他袖拉住,而后扯到自己身后,道:“我去看看,那些护城的兵官现在是越发嚣张了。”

    那几人身披盔甲,其中一人一脚便踹在小贩腹部,小贩不由闷哼一声,血缓缓从嘴边流出。只听那兵官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拖欠国税。”

    那小贩忙跪在那兵官脚边,痛哭流涕道:“军爷,您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辛辛苦苦在这摆摊一年,也交不上这么高的税啊!这些钱若是全给了,您让我一家老小如何过活啊!”

    闻言,一旁苏苒苒不由奇道:“现如今的税收怎会让老百姓这么难活,今年多天灾,前些日子陛下不才减免的不少税收啊”

    身旁凑热闹的老妇,手腕提着菜筐,低声道:“姑娘是官家小姐吧,您是有所不知啊,现在京兆府的税收早就让老百姓无法过活了,不少百姓只得去银庄借钱度日,没得法还得将田地抵押了。”

    她满脸惊异,不相信道:“当真有这事,天子脚下,陛下怎会不知道?”

    “哎哟,这些人自然是将此事瞒得死死的,怎会将事情报给皇帝啊!”那阿婆哀叹一声道,说完,她提着菜篮,悠悠离开了人群。

    眼瞧那官兵又要出手,苏苒苒推开人群,唤道:“住手。”

    见她上前去,家思染也跟在她身后走进人群。那官兵打量她一眼,见她衣着不凡,自然不敢招惹,便换了客气语气道:“这位小姐,我们在处理公事,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她冷笑一声,“哦,什么公事是需要殴打百姓,你们是兵,打得应该是外敌贼兵,而不是在这里殴打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那几人见丢了脸面,语气也不似先前:“小姐,这收租是国事,耽误了国事,就算是您父亲怕也担待不起。”

    “这件事犯不着我父亲来担待,我是广平郡王妃,陛下亲封郡夫人。要收税让你们长官来,我不建议将此事闹到陛下耳朵里去。”

    兵官一听,脸色一变,恭敬道:“没认出是郡王府的夫人,还望夫人赎罪。”

    家思染低身将那小贩扶起,指着那被他们踹翻的摊位道:“你们,把这扶起来。”

    那几人闻言,立马将散落一地的饰品全部收捡起来,再扶起那摊位,问道:“夫人,我们可以退下了吗?”

    家思染怒瞪那群人一眼,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