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退步走出房门,轻声将门掩上,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夜过子时,翠儿只觉睡意难消,偏了头靠在廊外梁柱上,两手互捂着,头一耷又一耷。忽而,听见屋内有人轻声唤道:“来人。”

    她睁开眼,揉揉朦胧睡眼,轻叩了木门,屋内发出允声,她方才推门进去。苏苒苒起身,揉揉肩背,满脸困意,抬眼见是翠儿进来,道:“你还没去休息?”

    翠儿扶她到妆镜前,搬来镜匣,卸去钗钏,散了头发,又拿了篦子替她一一梳篦。轻声说道,“小姐都还没睡,我怎会去休息,您等我会儿,我去外面接盆热水过来。”翠儿在她身后,她抬眼对镜,二人在镜中对视。

    她点了头,翠儿推门出去,一会儿她便端了热水进来。洗了热帕递于她,见苏苒苒面若憔悴,翠儿忧心道:“小姐,日后您还是要早些休息才是,您看您着眼圈,自从操心府里的事,它就没消过。”

    她嘴唇微抿,嘴角一弯,应道:“知道了,我现在也不为别人梳妆了,面容难看些也没什么。”

    听闻,翠儿嘟囔着嘴,嘀咕,“小姐,你又说胡话了。”

    忙完一阵,翠儿终于服侍好她睡下,一宿无话。

    翌日,过了巳时翠儿听见苏苒苒唤她,推门进去,见她依旧睡在床上,安稳合目,一把青丝散在枕畔,红绣丹花的被褥夹在腋下,一弯雪白的手膀搭在床边,翠儿轻声问道:“小姐,您醒了吗?”

    她迷糊回道,眼睛依旧未睁:“醒了,翠儿伺候我更衣吧。”

    翠儿见状,将她的白臂放进被褥中,转身退出屋子命丫鬟端来热水。梳洗一番,丫鬟们陆续将早膳端上来。她随便对付了两口便放下筷子走到书案前坐下,翠儿收拾了桌子为她奉茶道:“小姐,方才韦掌柜亲自来了。”

    “是将红利和租子送来了吗?”

    “回小姐,应该是的,周叔已经命人去清点了,一会儿应该就能将账目送来。”翠儿伸手接过她喝完的茶水。

    她提笔写字,写完将纸递在翠儿手中,吩咐道:“命人将信送回苏府,亲自交给我哥哥。”

    翠儿接过信,装进袖兜,没多问回了声“是”。见她欲起身,翠儿躬身扶她,问道:“小姐一会儿打算去哪儿?”

    她思忖半晌道:“家思染的药找人盯着了吗?”

    “周叔派人守着的,没有交于别人手,小姐是担心太子殿下灭他口吗?”

    她悠悠踱步走到门边,罗裙白边扫过门框,绣鞋踏过门槛,她叹气道:“若真是因为点小事,太子罚他我倒不说什么了,可那日太子他摆明了就是要他好看的。”

    翠儿依旧想不明白,疑惑道:“可他就是个左武郎的庶子,一没地位,二没能力的,他能做什么,惹得太子那般生气。”

    “那就不知道了。”说着她伸手撇下那花间枯叶,拿起瓜瓢扫了泼清水在那娇艳欲滴的花瓣上。

    忽而想起什么,苏苒苒又问道:“二少爷在府里吗?”

    翠儿细想一番回道:“哦,今早见二少爷带着个小厮独自出府去了,现在应该是还没回来。”

    她凝视着那手中枯叶,自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