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苒抬眼望他,见他脸色黯淡,齿白唇淡,她轻声询问:“郡王爷。”名字叫出,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想虑半天,终还是没将话讲出口。

    忽而觉得背后一阵清凉,那眼前人影越是模糊,周围景物愈加朦胧,人影渐渐飘离,她只顾着伸手去抓,嘴里喊道:“嘉郎,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周围一黑,她猝然睁开眼睛,那日光撒落在门边,脚边的火堆已熄灭,冒着一缕细烟悠悠消散在空气中。她只觉鼻尖一酸,泪水框在眼里未落下。

    听得那庙外林间鸟鸣,不禁让她舒了舒心。见自己倚在家思染肩边,她猛然将头移开,面容娇羞,小心翼翼从那草席上起身,往那门外走去。

    没走两步,听见身后动静,家思染睡意未消,声音还有些朦胧,“夫人,醒了?”

    应答一声,她转身看他,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他心不由一颤,偏过头去,细语又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她忙拿起衣袖拭去眼泪,连说了几句,“没有,没有”,也将头撇了过去。家思染掸掸衣服起身,拿着那火堆边的火著儿拨弄里面的灰,见里面已无火星,直了腰杆,“沿着这路一直走下去,巳时便可进城了。”

    平日清晨都有翠儿来专门伺候,现如今困在这郊外,一没热水洗漱,二没人伺候更衣,她多少有些不习惯。在瞧这一身淤泥染身,身上一阵粘腻,再看那发髻凌乱不堪。她终是忍不了了,“我去河边洗洗。”

    未等家思染说话,她快步往那河边奔去。见她离去身影,他心中一阵担忧泛起,伸手本欲阻止,只可惜人已经走远了,他摇了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追了几步,他终于是将她追上了,阻止道:“夫人,我们还是不要靠近河边更好,昨日那些刺客见我们跳水,肯定是会顺着河岸寻我们的。若是他们还没放弃,我们此时去不就正中他们下怀吗!”

    听他此话在理,苏苒苒望了望河边终还是听话回头,跟在他身后往那入城的方向去了。一主一仆,一前一后走在那小道泥路上。树荫遍布,零零星星散落着些光斑。见那骄阳东升,她抬眼虚目望了望,自语道:“也不知道院儿里的花周叔命人照顾了没。”

    说着便往家思染的方向看看,见他神情依旧警惕四周,她继续开口道:“都已经一夜了,那些人还会追我们吗?”

    他终是有了反应,回头看着她,神情温柔,“以防万一,现在也不知那群人是什么身份,若是铁了心要取夫人性命,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放弃。”

    他心中自有打算,心中不免警惕些,如今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生前的,生后的,一件件的事堆积再次,怎能叫他心中不生防备之心。如今自己着爱妻也被牵扯进来,他实在不愿看她受伤,警惕之心自然是更胜之前。

    她踢起脚边石子,嘴里嘀咕,“我何时招惹这些人了,一个个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取人性命,当真是视这人命如草芥吗,说取就取,说留就留。”

    他见她那可爱模样,头一偏不忍暗笑,回道:“夫人往日里被郡王爷护在府里,这些事没见过那是自然。”

    忽而,林间草木一阵骚动,家思染警觉急忙将她拉至身后。果不其然,那几刺客从林中窜出,皆亮出手中兵刃指对着他们。

    眼见前方不远便是城门了,他把头略低一低,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夫人,你一会儿就拼了命的往前跑,别回头,前方不远处便能入城,进了城这些人就不敢那你怎样了。”

    她猛然抬头看他,神色担忧,“那你怎么办!”

    还未及她将话说完,他就顺着那人围的缺口将她推了出去,那些刺客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转身向苏苒苒追去。他一个腾身,挡住那些人的路。一时两方兵刃相接,她见他未回自己,拼死挡住那些刺客追来,身体后退几步,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去了。

    几回合下来,家思染明显落了败方,心中暗道不好,难不成刚复活没几日就又要去了,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不舍,可又如何呢,如今都已是到了这步,也无退路了。

    她蹒跚往那城门方向去了,几次踉跄险些跌下。忽见那林中又有动静,她立刻驻足,只见翠儿头一个从那灌木中窜出。两人对视,翠儿见她一脸憔悴,浑身泥渍,急急上前扶住她,道:“小姐,您,您可有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