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而已,大惊小怪的,多叫些人过去早些把火灭了。”说完,太子便又举杯拉人痛饮。

    周清秋时不时往苏苒苒方向望去,她坐在软垫上,皱眉直直望着水榭外。他转头将目光收回,低头望着杯中清酒。

    西苑传来烈火焚烧的声音越加小,最后掩在那清流瀑布流声下。护院提着木桶走来,单膝跪在水榭外,抱拳禀告道:“禀太子殿下,西苑的火已经灭了。屋内的摆设被烧得一干二净,还发现了具尸体。”

    太子坐在席上,随口问道:“查出来是谁了吗?”

    “禀太子,已经吩咐他们去清查了。”语罢,太子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那护卫便躬身退了出去。

    苏苒苒坐在一旁听得认真,心中不由有些不安。见四下无人注意,她悄悄跟着那护院去了西苑。

    园内花树已被烧尽,原本虚白的矮墙被黑烟熏得黝黑,园中一片死寂,下人们收拾满园残灰断木。人影幢幢,她侧身让出道来。

    见一丫鬟端着铜盆盛着清水走来,她拉过她腕,问道:“那被烧死人查出来了吗?”

    那丫鬟转身打量她一眼,忙欠身回道:“回小姐,官兵们已经去查了,不时便能知道是哪院的人。”

    她点首放开她独自在院中溜达,见那桃木一半被熏得发黑一半依旧生机盎然。她走上前从腰间掏出丝娟,将那附满烟灰的叶片擦净。黑灰下叶片依旧翠绿,她低眼往下一看,一条丝娟露出一角被掩在花泥下。

    她蹲身将丝娟捡起,连带拖出了包在里面的落叶。恰听见一串脚步急急往水榭去了,她起身跟上前唤道:“丫头,那人查出来了吗?”

    那丫鬟回身施礼,此刻正见周清秋从远处月洞花梨门下穿过。他正眼望着她,几步往这边走来。只听那丫鬟道:“回小姐的话那人不是太子府了的丫鬟,应是哪位贵人带来的人。”

    闻言,她身往后一退,周清秋忙上前将她扶住,任她靠在自己肩上。她一时浑身发软,无力缓缓瘫坐在地上,他双手紧紧握住她手臂,将她瘫软的身子扶进怀中。

    那丫鬟蹲下身来,切问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他低首盯着怀中苏苒苒,对那丫鬟道:“你快些去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让殿下定夺。”

    人离去后,他温言安慰,“苒苒,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瘫坐在地上,双目放空盯着手中花娟。方才似觉得这绢帕眼熟,她心中那股不祥之兆越发强烈。她用手撑起身来,步步往那灰烬黑木移去。

    一张白布盖着一黝黑的东西上,一股子熏烤肉味从废墟中散发出来。闻见那恶臭,她不由心中泛起一阵干呕。

    周清秋忙从后面走出,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摁着她头,不再让她去看那处。院中忽然一阵哭声摇山振岳,她哭得如泪人般道:“那不会是她的,对不对,那不是翠儿。”

    他环抱着她,手掌扶在她背脊上,安慰道:“苒苒,人已辞世,哭也无益,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拍她后背。

    她只是哀哀欲绝,丝毫听不进他话。她用手欲将他推开,不听用拳捶打他胸。痛哭失声只让她愈发使不上力,最后只得瘫在他怀中,下巴无力放在他肩上。

    太子随丫鬟从外走进,见苏苒苒这番失态,他不由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只是死了个丫鬟吗,怎么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