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到了四月中旬,最为恐怖的事情出乎意料地突然降临了。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我已经适应了不断传来的硫磺气息,甚至觉得闻起来还算习惯。约翰的家中忽然起火了,他跪在地上重重地敲打着地板召我立刻上来。而我只能在他用一种干枯、空洞得难以言述的声音大声诅咒时,绝望的用他屋里里面水桶的水将火浇灭,说也奇怪由于恰好那天他屋里的水桶里面是黑色的不明物质浇上去,就好像是石油一样。然而,我半吊子的努力却使得火势加大;直到他指着床头柜子里面放着的小瓶子,他让我递给他,用他们浇灭了地上燃烧的火焰。尽管我诧异于为什么那么大的火可以被这么小的瓶子灭掉,火焰熄灭后的烟就像是归巢一样冲击着他的面部。那位垂死的隐士所爆发出的狂怒与恐惧迅速扩张到了一个怪异离奇的程度,就仿佛要将他即将倒下的躯体撕得粉碎。后来一阵痉挛令他飞快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冲进了浴室里。当他再次摸索着走出来时,脸上已经紧紧地缠上了绷带,而我亦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眼睛了。

    公寓房间里的硫磺开始明显地逐渐褪去。等到早晨5点的时候,康斯坦丁退到了浴室里,命令我为他将屋子中尚存完整的道具捡出来给他。当我每次气馁地从外面折返回来,将收获的战利品放在紧闭的浴室门前时,总能却听到浴室里传来无休止的泼溅声,以及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嘶哑地咆哮说:“康斯坦丁”最终,温暖的白昼到来了,但与室内的动静还没停止。

    我听到了我的朋友给我的最后一个请求,他要求我帮他找一个神父。这项任务似乎简单却意外的遭到了阻挠。我一轮又一轮拨打着徒劳无用的电话,面红耳赤地询问附近的教堂,四处奔走,那些神父意外的全都脱不开身。而当自己意识到时间就在这些饿着肚子、气喘吁吁的工作间悄悄溜走时,我开始变得几乎和生病的隐士一样怒不可遏。大约中午的时候,我在一个教堂门口遇到了一位金头发的神父,他并没有穿着牧师的衣服,但我潜意识中却认为他就是一位神父,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我向他叙述了康斯坦丁的遭遇,他听到约翰的名字之后就打算欣然前往。然后等到大约下午1:30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不祥的恐怖已然先我一步。公寓已经陷入了大骚乱,在人们畏怯地喋喋不休中,我听见有人压低声音不停地祷告。空气里飘荡着恶魔般的气味,当房客们发现这味道是从我的领居那紧闭着的门下方散发出来时,他们开始捻着手里的念珠埋头祈祷。跟着我的牧师只告诉我我们可能来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居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讽刺;也许仅仅是我过于焦虑的结果。我在离开他家时由于着急并没有锁门;但现在这门却似乎已经被人从里面栓死了。除了一种缓慢、无法形容的模糊呢喃声外,门里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传来。

    尽管我灵魂深处仍被恐惧噬咬着,但在简短地与房东太太以及身边的神父商量过后,我建议撞开大门;不过房东太太在门外通过细线用某种方法扭开了门后的钥匙。在走进那扇门前,我们打开了那一层楼的其他所有房间的门,并把所有的窗户都推到了顶层。然后,我们用手帕捂着鼻子,颤抖着南面那间被午后温暖的太阳所照亮的被诅咒的房间。

    屋子里面的硫磺味道犹如实质,房东和其他由于好奇前来的人都堵在门口,不愿意进来,晚上着火的痕迹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房子的黑色伤疤,到处刻着的铭文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就像是有人用刀砍上去一样。他在关闭的浴室里面,血水从门缝中流了出来。我准备蛮力将门撞开。结果神父后退了几步,并招呼了我跟我说门没有锁。我虽然抱有疑惑但莫名听从了他的召唤。于是浴室的门开了,里面的血液争相涌出。等到差不多流尽的时候,已经到了蔓延到了脚脖子上。这个时候房东已经疯了一般狂奔出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只剩下我跟牧师,等我扭头想要寻求安慰时,那位金头发的牧师就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失去了踪迹。我进入浴室里面到处都是血,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流那么多的血,浴缸里面是他的尸体。我似乎听到了有人轻声的对我呢喃:“这段时间他麻烦你了”伴随着一阵轻笑。听到那声音的我在后续的日子中做了好多噩梦。

    至于镜子上,墙壁上刻的东西,我实在不敢再提。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在午后金黄的阳光中,伴着下方大街上汽车与卡车传来的喧闹声,那些令人作呕的刻字所记载的内容几乎让人无从相信,然而我承认,在当时我的确相信了那上面的一切。由于那些血液都从房顶渗透到了我的房间,于是我离开了那个地方,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尸体被宣告遗失,就像我们之前聊天时提到的,他也许早已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他没有期待过自己的葬礼。至于现在,我自己是否仍会相信它们,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我有时候猜测也许是某种离奇的凶杀。那是一些最好不要再去妄加揣测的东西,我只能说,我痛恨再闻到硫磺的气味,而后一看到鲜血就几乎会昏厥过去。

    那些墙上遍布着用鲜血写成的潦草文字:“欢迎来到地狱,约翰康斯坦丁。”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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