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将近,平京顶上的天落下了比往年更大的雪。

    卫莘浸在温热的浴桶里,云景跪着帮她往背上的红痕处抹药膏,“良娣,殿下吩咐厨房煮了红枣薏仁粥。”

    “不喝。”

    “好。”云景没有再劝。

    “晚膳不用摆了,等会儿陪我去太子妃那儿一趟。”

    云景抹药的手停下,“可是殿下那……”

    卫莘睁开眼,看着眼前不过几步之遥的百花屏风,那是初次承宠后姬谆着人偷偷送进云青院的,

    “不必管他,若他问起,便说我一意孤行就是了。”

    短时间内,她不想再听得与他有关的一言一字,“屏风换了吧,原先的挺好。”

    “良娣,原先的屏风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找。”云景哪儿不知道良娣这是在发泄对殿下的怒气,她是殿下派到云青院的人,说的做的,都该遵从那位的心意。

    卫莘苍白干涩的唇勾了勾,“哦,那就不换了。”

    云青院,不过是姬谆给她的赏赐罢了,云景、云然、瑞安,说得好听是他赏赐下服侍她的。

    可人人心知肚明,别说东宫,光小小云青院,都没有她卫莘说得上话的地方。

    是她恃宠生娇,被农庄里桩桩件件的温柔表象蒙蔽了双眼,真把他当做绕指柔柔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往后,宫内、宫外,她都会把他当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殿下,等心愿了结,寻个机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这片四方城。

    她用不下晚膳,回到寝宫的姬谆也未必有多好的胃口,草草几口晚膳下肚,半柱香的时间,连十封奏折都没看完。

    到底是想着她,干脆不再自我折磨,披了大氅往云青院去。

    女主子不在,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姬谆皱着眉头刚想发怒,便听云景远远让她小心脚下的嘱咐。

    卫莘才从戚氏那儿回来,鹅毛般的雪夹杂着西风,多大的伞都挡不住,嫩粉色的大氅上边落了雪,走动几步便化成水留在了大氅上。

    夜晚路不好看清,出来时只带了云景一人,灯笼的火光不算大,卫莘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望着脚下的路。

    路是鹅卵石铺就的,落下的雪化成水附在石头上边,走在路上的人稍微马虎,便可能摔了个屁股墩,卫莘可不想摔,毕竟她这一天都如此不顺了。

    温热的大氅比云景手中的伞更挡风雪,往脑袋上一蒙,别说风雪,连光都透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