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此刻真切地希望自己不如被打死算了,28岁的生日就这样在凌虐和绝望之中度过,明明都快三十了却混成现在这幅猪狗不如的样子。如今回想起来相谈所的经历就好像只是一场梦,梦碎了以后留下满地的残片,仅此而已。灵幻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突然的,从床下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回荡在狭窄的房间里。灵幻愣愣地看着前方,这声音就如一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使他陷入了短暂恍惚而不敢置信的空白之中。

    这个声音是........

    mob?

    灵幻不会忘记的。他为了能跟mob及时进行联络,而给mob添置了能通话的手机,为了能够在紧急的时候第一时间确认,自己还给mob的电话号码设置了特殊的来电铃声。而此时房间里响起的正是那特殊的声音,这声音在mob给他打电话请假、说有特殊的事、前几年时有次隔着电话对他说生日快乐时都曾经响起过,而如今在这充满精液腥臊气味的狭窄房间里响起了。

    反应过来以后,灵幻几乎是翻滚着下了床,拼命钻到床底想去拿那个手机。他记不清手机是怎么会掉到这个地方来的,无休无止进行的性爱使他顾不上注意这些,也许是在一开始时在激烈的动作推挤之下就不小心掉进了床缝里。他也记得一开始那电话总是响铃,到后来就几乎不响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

    啊,mob啊mob,你会对我说些什么呢?拖着酸痛的身体好不容易拿到了手机,灵幻扭着挪出床底,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确实是mob。如此真实地面对这个名字,光是这样就已经快要窒息了,手在颤抖。想要拒绝,却不由自主地点了接听键。

    “啊,您好。灵幻.......新隆?”

    是熟悉的声音,语调平淡无奇,却在最后念出名字时带了一丝犹豫。灵幻的大脑早已紧张得一片空白,此时心中像被毒蛰深刺似的痛了一下,不知自己怎么回出了一句很小声的“嗯”。

    “啊.......没打错就好。我想要把之前送您的那条领带拿回来。因为送的时候是说送给师匠的,您现在已经不是了,再放在那里感觉不太合适.......所以想拿回来。方便吗?”

    “大概周末的时候会去拿,直接放在桌子上也可以。”

    “.........您有在听吗?”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就在mob以为是信号不好或者出了什么故障,想要将电话挂掉时,对面终于传来了迟来的答复

    “好的。”

    mob歪了歪头。灵幻的声音听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虚脱,和记忆里那副总是自信十足、说出谎话时也很有气势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勉强可以听出是他本人,mob确认了这点后继续说:“会在这周六去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挂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仿佛刚刚那句“好的”已经耗尽掉他所有的力气。这大概是默认吧?mob这样想着,将手机从耳边挪到眼前要按下挂断键,这时隐约从手机里传来了很微弱的“mo........”声,是那个人的声音。然而还没等他把“mob”给说完就顺手挂掉了。

    mob稍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如果有话想讲到时候当面说也好,就没有再打回去。之后的生活如惯常那样平淡无奇地行进了下去。

    他在初三之后的人生轨迹普通得要命。虽然有些吃力但好在最终也还是如愿成功升学,在新学校里也结识了许多新伙伴,交朋友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早上刷牙洗脸吃过早饭去上学,努力听每一节能懂或者不太擅长的课。课后的活动惯例是锻炼身体,偶尔也会和朋友去玩。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像个正常而又普通的高中生那样——mob对年龄的界限感不甚明确,直到锻炼的肌肉开始初现轮廓,他才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身高开始增长,喉结逐渐明显,声音变得有些许低沉,也像其他同龄人那样开始遗精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手冲。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和那个所谓的“师匠”分开以后。

    mob对灵幻新隆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实感了。一开始心里的确有愤怒和积怨,但后来流逝的时间如雪花般纷纷落下,早就已经将这些情绪连同他本人都一起掩埋得模糊不清。和那个人相处的时光就好像只是一场梦,一场怪异而结局并不愉快的梦。也像是梦那样,等到醒来以后就忘得差不多了。离开灵幻新隆究竟是好还是坏?mob想不出来,他从来不去想没有必要在意的事情。只记得弟弟在那之后时不时感慨似地说,不愧是尼桑。那么准确地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幸好尼桑及时抽身了,没有那家伙以后一定会更好的,尼桑,我好为你感到高兴。

    对于这些话mob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他只觉得遵从自己内心做的决定就是好的。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重拾了那种在这个世界上立稳了脚跟的感觉,独自的而不是需要被谁帮助才能完成。“师匠”好像真真正正只是作为一件回忆存在而已了。mob将其束之高阁,他就变成了一件不怎么被翻开落满灰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