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陈登是来找你商量政务的,因此在其它人散去后多留了一段时间。由于不是什么机密,你便直接在书房中同他谈话,并未因为顾忌赖在这里的郭嘉而另寻它处。

    他没有针对你刚才的行为说出劝诫或者玩笑的话,只是偶尔会对屏风,或者说屏风后的郭嘉投去探究的眼神。你假装没注意到陈登暗含的杀意。

    待陈登也走后,你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的麻烦终于结束了。

    你没能如愿。

    你办公的几案和用来小憩的矮榻间原有一屏风隔断,但郭嘉产生的不大但也无法忽视的意味不明的噪音闹得你心烦——包括但不限于像挣扎的地龙般扭动以使身下的床榻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以及用不同的语调反复呼唤你:殿下?殿下,殿下呀——你不堪其扰,最后还是依他的要求撤去了屏风,让他能清楚地看到你。

    从此,你稍稍扭动因长久端坐而开始僵硬的脖子的时候,便能瞥见郭嘉闲适地躺在榻上,有时似笑非笑、有时笑吟吟地望着你。这使吃了药后本就困倦却还得办公的你越发烦躁,越发见不得他这么悠闲。

    “郭奉孝,你要不然出去,要不然就分担点工作。”

    “哎呀,殿下真狠心,我只是个大病未愈的柔弱书生呀。”

    休息使他多少恢复了些精力。郭嘉下了榻向你走来,只是脚步不太稳。

    你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模样,突然恶向胆边生,在他走到你身边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使他跌到你的怀里。意识到自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坐到了你的腿上后,郭嘉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就主动放软了身体,手臂绕过你的脖颈,脸凑到你的耳畔吹气。

    “殿下原来是想让我担负男宠的工作呀?早说嘛,我求之不得呢。”他掐出了那种你已经很久没听过的、撒娇似的甜腻声音,你忍不住面露嫌弃,他却好像觉得你的反应很有意思,轻声笑了起来。他突然挨近你的嘴,想要吻你,但被你挡开了。

    你冷不丁地问道:“怎么,没有烟酒就只能靠房事来逃避对未来的预见?”

    “没错,与殿下的耳鬓厮磨可是头等大事,我可不敢走神。”

    郭嘉恬不知耻地答道。他拉起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又锲而不舍地要亲吻你。你记得他纤瘦的腰肢柔韧而光滑的触感,现在隔着层层外氅和中衣摩擦,尽管他已经开始轻轻喘息,但对你来说仿佛隔靴搔痒。这次你没有避开他的亲吻,但也没有回应。你短暂地想过顺从欲望,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但最终你只是嗤笑一声,拿起手边的心纸君,让侍从另搬一张几案和坐具进来。

    下属们的动作很快,你也很快吃到了招惹郭嘉的苦果:他不愿起来,哪怕侍从已在门外求见。他像条八爪鱼似地缠在你身上,让你无法在不伤到他的前提下把他扯下来。你只好冷着脸看侍从们把东西搬进来,抱着你已经铁板钉钉的男宠。虽然在场的人除了郭嘉外都面无表情,但你觉得其余人一定在心里议论你:广陵王变得荒淫了,竟然抱着新收的男宠办公……

    侍从们把几案在你的下首摆放妥当后就离开了。他们一走,郭嘉就主动站了起来,迤迤然走到还空着的新几案后坐下,单手支着脸,偏着头看你。

    你理出被你挑到一旁的不重要的文书。你本想让郭嘉自己来拿,但想到这样他多半会借题发挥,如此你更无法按时完成今日的工作,只好堆到明日,而明日也有明日的事,最后你只能选择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你起身将牒牍搬过去。你本以为郭嘉会顺口说点让你更加不痛快的话,但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你。你没有研究他想法的兴趣,自顾自地回去继续批阅公文了。

    你本就在精力更充沛的白天处理了大部分更要紧的政务,将那些琐碎但还是得由你亲笔回复而不是雀部代为处理的公文扔给郭嘉后,过了小半个时辰,你就意外地闲了下来。但你不想让郭嘉有把公务又抛回给你的借口,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拿没沾墨汁的笔在竹简上乱画。

    在没有工作的压力却又不得不钉在原地、不能去做其它事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常常趋向于活跃和分散。呼啸的风声穿过紧闭的门窗和厚厚的墙体传进你的耳中,你仿佛感受到了它吹在皮肤上时的刺骨寒意。你听到了烛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小的噼啪声,你身上的衣物的窸窣声也变得越发明显和刺耳,但更容易吸引你关注的还是房中的另一个人。

    你本想用眼角的余光去瞥郭嘉,但又想到你为什么在自己的王府里看一个人还要这样偷偷摸摸,便光明正大地转过头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