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心下决定了一件事,然后现在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来为难的,并不是一件事的结果,而是决定做不做这件事的过程。”傅秋宁微微一笑,忽然道:“你们都说他好,其实我也觉着他不错,不过就是说话太难听了,听听他刚刚说的什么?我不舍得这一顿饭,难道我是这样小气的人么?哼,他要蹭饭,偏不给他好吃的,你们今天晚上蒸几个窝窝头就好了。”

    雨阶和玉娘眨了眨眼睛,都说不出话来,心里都在想:奶奶,要是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笑得这样开心,会更有说服力的。

    金家二老爷金石终于升上了三品官,成为新的大理寺少卿。原来却是上一任提前告老还乡,所以他也提前上任。当下整个国公府立刻喜气洋洋的庆贺起来。不但金凤举金鹏展金鸾峰等人要在前院陪着那些达官贵人饮宴。就连后院,也有许多诰命贵妇前来庆贺,这些人自然是有老太君和方夫人江夫人招待。何氏不善理家,但这毕竟是自己府里的事情,所以表面上还是主导地位,其实暗中都是江婉莹帮着张罗。

    鞭炮鼓乐声传到晚风轩,傅秋宁见下人们都伸着头望,其实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于是便打发了他们去看热闹,雨阶也是小孩子心性,跟着跑去了,只有玉娘和傅秋宁在屋里,两人便说起玉娘成婚的事。

    原来张妈妈已在前日去向江婉莹求了恩典,将玉娘许配给张三了。婚后依然在秋宁身边服侍,那张三也入府里做了长工仆人,在府后面的巷子中分了他们一进院子。这样方便往来服侍。婚期就定在端午节之后,所以如今玉娘要赶着做自己出嫁的盖头,还有枕头等,至于嫁衣,金凤举已说好送她一整套凤冠霞帔。想也知道,小侯爷出手,那能寒酸了吗?所以玉娘自然不用自己再去操心这个。

    府里热闹了一天。眼看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傅秋宁便搬了个马扎来到院中,看那夕阳西下。一边缝着手里的香囊。心里想着金凤举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毕竟这样的喜事,晚上也要饮宴吧?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悠悠一句:“夕阳美人,相映成辉。秋宁可是在等我吗?”她回头一看,只见金凤举穿着一件银蓝色的春衫施施然走进来,真正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傅秋宁心里忍不住一跳,和金凤举相处一年多了。她却仍然会时不时因为对方的风流潇洒而怦然心动,这男人真是天生祸害女人的好材料。

    金凤举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够秒到傅秋宁,他还一直认为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就是个自私可恨的男人呢。所以现在有人夸他是什么第一美男子的。他心里都格外不爱听,暗道第一美男子有个屁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倾倒。丑男人也没有我这样悲催啊。

    “前院热闹这时候就散了?我还以为你要吃过晚宴才能来,或者干脆就不来了。”傅秋宁站起身,将马扎儿放到一边。见金凤举手中提着个食盒,她便接过来。

    “自然没散,不过我想着和秋宁的晚膳之约,自然是宁可负了那些官员,也不能负了你的约啊。”金凤举呵呵笑着,他这一天都带着隐隐的兴奋,总觉得傅秋宁上午那一句话,竟似包含了一丝情意似的,主动问自己晚上是否过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与其说是相问,倒不如说是相约,想到此处,怎么能不欢喜。

    “你不要说得这样好听,上午不知道是谁说偏不给我省这顿饭的,既然你存了这坏心,也恕我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雨阶蒸了锅窝窝头,看你吃不吃了。”傅秋宁也笑了,忽然回头道:“怎么今儿身后那根尾巴没了?”

    金凤举一愣,才醒悟她说的是金明,不由笑道:“姐夫送了贺礼来,打发他又拿了些东西去王府送给姐姐了。”一边说着,就指指那食盒道:“知道你小气,既约了我,就怕又小家子气的后悔,看看,我自己都带来了。”

    “是吗?小侯爷倒还真懂未雨绸缪的道理。”傅秋宁白了他一眼,在桌上将食盒打开,先是一阵浓郁香气扑鼻而来,细细看去,才看到是许多精致的面食。

    “下面那层是几盘菜肴。”金凤举在椅子上坐下:“今日中午是峰大哥特意把酒楼里新请的几个厨子调了过来,这些面食和菜我吃着味道不错,就特意让人留下来给你们带过来。锋儿和娇儿呢?我记得他们爱吃酥皮点心。对了,还有你喜欢吃的红豆饼。”

    “多谢爷费心想着了。”傅秋宁将食盒盖子盖上,冲外面喊道:“梁妈,把食盒拿去厨房,让雨阶热一下就开饭吧。”又回身道:“锋儿和娇儿作业还没做完,让他们做完了一起吃饭,饭前吃了这些点心,就没心思吃饭了。”

    金凤举笑道:“这是正理儿,难怪两个孩子教育的这样好。”一边说就一边凝神打量傅秋宁,心下暗暗奇怪道:莫非是我自作多情?怎么总觉着今儿秋宁对我和往日有些不同了呢?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从前可没对我这样好过,奇怪,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吧?上午分明还因为那只壁虎生了些气似的。

    “你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这样的蒲柳之姿,还能让阅美无数的小侯爷看直了眼?”待梁妈走出去,傅秋宁就走到金凤举面前,用手敲了敲桌子,一边嗔笑道。

    “秋宁过谦了,我觉着你是极美的,谁若敢说你是蒲柳之姿,我一准儿跟他急。”金凤举笑着道,说完又偏头看了看傅秋宁:“嗯,这件淡粉色的裙子穿在你身上十分好看,你皮肤白,本是衬这些颜色的,只是平日里很少看你这样穿,怎么今儿个却改了性子?”

    傅秋宁心里好笑,知道金凤举这是在慢慢试探自己,因摇摇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不能穿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你该不会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笑我丑人多做怪吧?”

    “真真是冤死我了。”金凤举举手:“我一字一句,俱是发自肺腑真心赞美的。”

    话音未落,忽见傅秋宁鬓边有些松,几缕发丝飘下,他连忙起身,只犹豫了一下,便大着胆子伸手去帮傅秋宁抿头发,又将几缕发丝别到耳后,见傅秋宁只是稍微停顿了下去倒茶的动作,既不阻止也不闪避,一颗心不由猛的剧烈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