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族所在之地景致特殊,宫殿层层叠叠坐落在不同的山谷山腰间,天然就是一个极佳的防御地。

    萧长云与小月已然逗留了三四日,司徒红棉自那日大殿雷霆之怒后便再未见过这二位远来之客,司徒舟替萧长云解蛊毒之后已再次闭关不出。

    因此日常陪着二人的,便只有那整日百无聊赖的少主司徒萤。

    “我说你们干脆别走了,要不就在尧族住下吧?”司徒萤咬着草穗,又吹了一口,笑嘻嘻看向萧长云,“烈火那么喜欢你,这几天都跑来蹭了你多少次。”

    奇霓兽也是神兽,对于原主人的血脉骨肉极为诚恳,一日日都要蜷缩在萧长云屋外廊下,不时嗷呜叫一声,引得宫人吓得不敢走路。

    萧长云嫌烈火毛发染了尘土,偏不愿碰他,时常绕道走。

    小月静静站在萧长云后面,在茶盏中看到了他平静无波的神色。再看一旁的司徒萤,双脚耷拉在水中,划开的水花散去,不时地激起一层层波皱。

    司徒萤见萧长云不搭理他,便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道:“尧族虽小,可也平静。我看你要找的那《沧海志》怕是难,找到了你是要献给你爹还是亓国皇帝呢?”

    司徒萤虽已不是无知孩童,可常年住在这与世无争的偏僻南蛮之地,自然不知道外边的斗争与险恶。

    萧长云也不看他,只是侧过脸去漫不经心地开口:“北亓是姓穆的,不姓萧。这种东西当然是给一国之主的。”

    萧长云的话缓慢而坚定,司徒萤显然对这回答半信半疑。他一脚腾空,翻了个跟斗,端端站在了细长的横柱上,活像一个马戏的杂耍。

    司徒萤向后面的小月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特意博她一笑,又看向萧长云:“谁不知道先帝托孤给晋南王,如今北亓的一切还不是你萧家一句话的事儿?”

    萧长云轻笑失声,看司徒萤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愣头青,说话也开始玩笑:“如今北亓国泰民安,萧家若想取而代之,那可不是清君侧或诛独夫,而是谋逆。”

    最后两个字被加重。

    小月望着他的侧脸,那清湛的眼睛恍若秋日晴空,那么远又那么近。

    萧长云,巫山云和宋泽煜演的戏,骗过了所有人,可即便是她这个知道真相的人,却也猜不到他为什么要让《沧海志》重出于世。

    司徒萤见到小月澄思寂虑的样子,不免想逗逗她,本想再次一个跟斗翻到她侧边,踮脚后脚却不慎一滑,眼看着就要往小月的身上扑去。

    萧长云看着司徒萤龇牙咧嘴扑过来的样子,不假思索一手将小月揽过来。小月未及反应过来,便发觉自己的头已然靠在萧长云颈边,而另一边是司徒萤的哀嚎。

    “别逗她。”萧长云冷冷看向地上的司徒萤,放开了小月。

    小月看着倒地的木凳不禁失笑,没有去管痛呼的司徒萤,却先将木凳扶了起来。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司徒萤愤愤地从地上爬起,将自己身上地上的灰拍掉,指着萧长云低吼道:“你冷漠无情,才把人家漂亮姑娘也带成这个样子。”

    萧长云淡淡瞥了一眼一旁的小月,她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他忽然想到这样动人明媚的笑他几乎没见过几次,不自觉却想起那晚八角亭下,醉人沁凉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