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易望着对面的宇文期,目色冰寒如铁,声音尤其冷淡:“真不巧,我也要向萧二公子讨要这位舞姬。羌国向来不擅舞,宇文兄一向大度,应当会让给我吧?”

    厅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萧沥正要下去敬酒缓和,萧长云却一手拦住了他。他缓缓起身,面容依旧和雅清癯,转向宇文与赫连二人定定道:“此女是我亲手调.教,如今是我房中的人,实在不好割爱。”

    萧长云眉目温雅却疏离,颀长挺拔的身体立在堂中,自有一股说一不二的威势。赫连轻轻勾了勾唇角,却不再言语。宇文期苦笑,假借酒醉起身更衣。

    萧沥眼见硝烟渐散,便忙着又敬了一轮酒。

    众人酒足饭饱,几个熟识的子弟已经扎堆玩笑,仿佛已经忘了厅中的不愉快。萧靖艺与齐悦公主自□□好,因此也手挽着手开始打趣寒暄,宋泽煜虽然好酒却不敢在公主面前多饮,因此被司徒萤拉着去投壶。

    席间一时竟只有赫连易与萧长云独自坐着,没有声响与动作。

    萧长云正尽饮一盏茶时,眼角余光瞥到赫连易已然起身往方才乐舞伎散去的地方走去。他随意扫了一眼堂中众客,皆兴味盎然逗趣谈笑,便起身吩咐了一旁的萧沥好生招待,亦往那花园西北角走去。

    乐舞伎一时还侯在王府,等着打赏。

    小月身着赤红色舞衣,通身窈窕玲.珑,即便蒙着面纱,其妩媚绝色仅凭眉眼便可见一斑。她不愿接受别人瞩目,便暗暗退到角落,想着回房换衣。

    偏就在此刻,她瞧见了赫连易。

    他笔直得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身边的柏肖正示意小月过去。

    小月看着赫连易严肃的神情,不禁有些紧张。她擅舞,然赫连易却从不喜她在人前跳舞。此时此刻,犹如从前多偷吃几颗蜜饯被阿兄发现一般,惴惴不安。

    背后不远处还有乐技与仆役,小月向赫连易行了大礼,佯装并不熟悉,以极低的声音道:“阿兄,可是担心那东西的下落?”

    赫连易望着她娇艳的眉目,一时竟有话说不出,清了清嗓道:“不是,我是担心你。今日怎么好好地,又成了王府舞姬?”

    小月沉默,她不知道要怎么说。看赫连易的神情,定是以为自己被迫献舞,可自己难道要告诉他,今日一舞,全是自愿?

    赫连易拿手在小月眼前摆了摆,语气略带责备:“月儿,你出来太久了。竟将阿兄教你的事情全忘了吗?”

    小月如同受训的孩童,低下头不敢说话,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她知道,她不该抛头露面,不该与艺伎同行,不该跳那样缱绻旖旎的舞蹈给所有男子欣赏。

    可她只当跳给一个人看的。

    小月抬头见赫连易眼中是少有的虑色,便用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阿兄,别生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她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忽然看到一人已经长身玉立在梧桐树的另一边,那人清俊的面容一副高华超然之态。

    萧长云看着她拉着赫连易袖口的手,信步走来,声音依旧从容:“二殿下也将我方才说的话忘了吗?此女是我晋南王府的人。”

    小月立即松开袖口,怔怔望着萧长云,自那日在晋南王书房撞见后,二人再未说过话。即便远远见了,萧长云也不吩咐她做事,而她也权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