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关古渡,人声鼎沸。正直的行脚医生林远志为民求药,他力劝秦岭神医雄仁吉施药普及百姓,却因此激怒了这位心高气傲的神医。被其喝令随行弟子,用棍棒好一阵毒打。那众多百姓都捂着眼,谁敢去劝?只好苦了这个心善的好郎中。但他们没有说的是,林远志遭受毒打,根本与他们无关,虽是看在眼里有些可怕,他们却谁也没去上前劝阻。

    正当那神医气定神闲的立在看台上方,命令那些弟子们殴打林远志之时,天际之上,却有一道流光倏忽撞下,掀起一阵罡风尘浪,将那些弟子们尽数吹得倒飞了出去。摔在了地面上呼痛不止。下一刻,便有两名脚踏光华闪耀的仙剑,震撼的浮现在半空中的年轻修士出现在了场中。以仙家法术,护住了林远志的身躯。

    林远志与木香、沉香两名童子不顾满身酸痛,皆是震惊不已的抬起头来,望着那半空中恍若神兵天降一般现身在此的一对男女修士。他隐约觉得,那形容俊朗的男子修士似乎很是面熟。但却一时间,想不起了他是何人。但是,他身边的木香、沉香两名童子却各自欢喜的大叫了起来,听到了这两位童子欢喜的叫声,林远志方才一拍大腿,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个人!

    “陆扬大哥!”

    听闻下面的小童呼唤陆扬的名字,他不可思议的落下地面,手决一引,收回了青铜古剑。惊异的望着满身伤痕的三人。透过面上的青紫血痕,陆扬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由得欣喜的上前去,也不顾他们身上的灰尘,与这三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木香,沉香!你们怎会来到神川!”

    馨儿俏生生的立在一旁,心中有些愤怒,目光直射向了那台上的神医。见了她那清冷的目光直射而来,秦岭神医雄仁吉当即战战兢兢,不敢与她正面对视。馨儿只恨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命令弟子持棒殴打,虽然她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她却对这个一派不正经的白胡子老头没什么好感。

    玄真派一贯有着严令,弟子们不能随便对世俗界的普通人出手。所以馨儿见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如此欺负人,极其的想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但是一想到玄真派森严的门规,便不敢再想。只是长剑背后,静静的守护在这三人的身边。对那台上的神医冷眼相视。

    “陆扬大哥,真的是你……”两名童子见到陆扬,忍不住涕泪横流,伤痕与眼泪相交织,仿佛哭成了花脸。但是,那种按捺不住的欣喜却是难以遮掩的。原来,这两位童子,皆是汝南人士。自小便与陆扬经常相见。虽然他们跟随林远志行医游方,时常不在汝南地界。但是陆扬的师傅,汝南陆恒川却交友广泛,而其中,数汝南名医林远志,与陆恒川最为要好。

    而此时,陆扬恭敬的自地面上扶起了林远志,再见到这位昔年的良医叔伯,多年不见,他还是在中原行走,以一身医术救济百姓。看着他的身躯被打得满是伤痕,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以玄真礼节,对林远志行了一礼,恭敬的叫道:“林师伯!陆扬来迟了……”

    “小陆扬……你……真的是小陆扬么?”林远志揉着青肿起来的眼睛,不敢相信的叫道。他欣喜的抚摸着陆扬宽阔的肩膀,曾几何时,这个跟随在陆恒川后面的少年长大了啊!他的变化,真的大了很多。他长大了,懂事了。更成为了在玄真派中修行的仙徒。这般成就,已经远远的超越了他的师傅陆恒川,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欣喜呢!

    “嗯,林师伯,我是陆扬啊!许多年不见,真是苦了您了……”陆扬心中很是感伤,他自变卖了乡里的书斋,自汝南赶考向长安去后,便一直都没有机会再回到过自己的故乡去看看。

    而林远志是陆扬的师傅陆恒川生前的知交,他们经常一起在草庐之中畅谈天南海北之事。陆恒川为文士,林远志为医者。他们虽然彼此事于不同的领域,但是在各自的文化层面上,却是浑然一体,相互连通的。林远志胸襟开阔,大是被陆恒川赏识。陆恒川志向高远,亦是被林远志称赞。这两人彼此之间意会神交的友谊,还要远远凌驾于世俗层面之上。

    而陆恒川过世之后,林远志身在遥远的庐州,在回到故乡,得知老友辞世之后悲哀欲绝。自此,他常因为没有陪在陆恒川的身边治好他而感到悔恨。对孤苦伶仃的陆扬,亦是照顾有加。所以,陆扬对这位已逝师父的故交,总是时常想念。但却天涯遥远,不能再见。谁知今日却在这喧闹的东关古渡,见到了这位医术卓绝的师伯。

    “师伯,这群秦岭神医的徒弟,为何事殴打你们三人?”陆扬踏上一步,眸中紫光闪烁,他见林远志被打得浑身青紫,忍不住便想要为他讨个公道。然而馨儿却在他的身边,摇了摇手掌,示意他不能意气用事,他如今已是玄真派中修行的仙徒,顾着玄真派的宗门规定,不能伤害下界的凡人。

    “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木香,沉香,我们走吧。”林远志一声悲凉的长叹,拉着身后两名仙徒,一同走出了人群。陆扬看了馨儿一眼,两人一起跟上了林远志走了出去。此时有着陆扬与馨儿这两位玄真仙徒在侧,那神医怎敢在做阻拦?只得畏畏缩缩,任他们走了出去。也不敢再有半句冒犯之言。这便是,玄真派弟子在世俗界中,能够带来的威慑力!

    待到离开人群,陆扬不仅关切的说道:“师伯,你们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样不行的。便跟我去灵鹤司吧,我可以在灵鹤司内,给你们安排几处房间歇息。”

    “灵鹤司,玄真派的下属部门么……”林远志笑了笑,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此番师伯定会被那个庸医一番羞辱。实在是惭愧。”

    “师伯无需多言,咱们快去灵鹤司中,处理一下伤势吧。之后的事情,我们在慢慢谈。”陆扬先前也是沉吟了一番,方才决定带林远志三人去灵鹤司中住一段。他是玄真弟子,而灵鹤司的一切设施,都是为了玄真弟子而服务的。那里厢房颇多,加上安静不受打扰。所以,陆扬带着林远志师徒三人,来到了灵鹤司,面见了灵鹤司中的大弟子郑玄。

    郑玄在灵鹤司中有着较高的地位,他听陆扬讲述林远志乃是汝南名医,更是陆扬的师伯,便当即爽快的同意了他们留在灵鹤司休养。还找来了灵鹤司内最好的郎中为林远志配置疗伤药。这种恩情,令得林远志以及木香、沉香二童子颇感温暖。忙不迭的对灵鹤司的各位弟子,以及救援他们到这里的陆扬、馨儿,一一都致以谢意。

    “哎,那个秦岭神医,分明是个唯利是图的庸医。他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从而视百姓们的病痛而不顾。即便医术再高,丹药再神,他也愧对那神医二字。”林远志处理了一下伤势,依靠在床榻之间,意愤难平的说道。他此刻胸中集聚的火气,并非是因为雄仁吉这种冷漠的医者而气愤,更是一种深切的无奈感。那些贫困的百姓们病苦缠身,在冰冷的石板砖上跪地哭求的一道道身影,无时无刻的不在林远志的眼前闪过。

    他想要去救助那些百姓,但是只恨自己不似那神医雄仁吉一般,他布衣粗衫,两袖清风,没有钱财草药,也更没有如此之多的弟子相助。虽有着一身举世无双的医术,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在这个世界上,钱财虽然只是身外之物,不能让人明澈人生在世的真正道理。但是,没了钱财,却也只有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