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晗解开苏锦之床头的绳索,将牛筋绳一头捆着苏锦之双手另一头牢牢牵在他自己手中。

    苏锦之被他拉扯着走出屋子,一路上都是腰间别着佩剑的陈家军有条不紊的站在岗亭。萧若晗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一边拉着苏锦之走在路上,一边得意的同她讲他的筹谋。

    苏锦之虽一言不发,但萧若晗的话仍是听得她直蹙眉头。

    她已经昏迷了近一日,昨夜萧若晗便是趁萧临权这个二货以为自己立了大功救回三弟、放下戒备大肆庆祝时在萧临权和他们那些士兵的酒里下药。现在萧临权和虎贲军已经被萧若晗控制住,陈国舅则已趁机率领陈家军南下去攻占附近的永安城。

    原来这个计划早在萧若晗刚重生就已经开始布局。先是在太子死后便承诺给原先太子党的大臣高官厚禄,从而将那些支持萧若晗大哥的大臣收为己用。再在刚行太子大丧时就通过萧若晗那个执掌兵权的舅舅私下扩张兵马,潜伏在京城百姓中。

    正巧这时陛下有意让萧若晗赶往碎叶城抵御鞑靼,他便借此机会搭上鞑靼这条线,设局让爹爹苏澈信以为真将他受伤围陷的消息传回大邑。这时陈皇后便假意以担心儿子安危为由,让陛下派陈国舅率领陈家军北上汇合,御医沈斐也是陈皇后安插进来行军队伍的人。同时陈皇后则躲到远离皇城的相国寺掩人耳目,召集之前那些潜伏在百姓中的兵马逼宫,以清君侧的名义与萧若晗里应外合。

    而鞑靼人也派出了赫赫有名的铁骑军混在南下的陈家军中帮助萧若晗夺下大邑城池,一路扶他登上至尊之位。

    虽然萧若晗没说鞑靼助他的条件是什么,但就算他不说苏锦之也能大致猜到,无非是更为丧权辱国的条约,最终受盘剥的还是他大邑子民。

    “请神容易送神难。”苏锦之警告萧若晗:“你以为鞑靼入了大邑后还能轻易退回鸟不拉屎的漠北吗?”

    “不退回又如何?”萧若晗想了想,歪着脑袋无所谓道:“反正只要我做到我想要做的就行了。”

    苏锦之心下一沉。

    “锦之,我现在已经学会物尽其用,你说我是不是成长了很多?这回总没让你失望了吧。”

    当萧若晗一脸得意同她说这些话时,苏锦之的心也彻底凉透了。

    她知道她已经无论如何也劝不回曾经那个一同女孩子说话就会耳根子红、可以眼也不眨一下就用稀世珍宝换诗集、偏爱在盛开着荷花的池塘旁练习书法的温润儒雅少年郎了。

    苏锦之深呼一口气,对眼眸亮晶晶十分期待的看着她的萧若晗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鞑靼人。”

    她大哥当初就是死于鞑靼人报复之手,朝中大臣知道他们苏家的惨剧,生怕也会遭到鞑靼报复,对鞑靼之事敢怒不敢言,致使这些年来鞑靼人更加变本加厉、有恃无恐的南下对大邑百姓烧杀掳掠。去年她们苏家老家的两个姑娘在省亲时遇到鞑靼人作乱,被生掳到大营后没过一天尸体就被扔了出来,残忍至极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而他们苏家世代忠良,多少祖辈亦是死于抵御鞑靼的抗争下。

    纵使萧若晗经历过多少她不知道的事,但与敌为伍,他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她是苏家抗侮英烈后代的子女,身上流着的祖辈血脉也绝不会让她眼睁睁的接受这一切。

    苏锦之直视萧若晗的眼睛,眸光利似刀锋:“你敢引鞑靼人入境残害大邑子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杀了你。”

    “锦之,我说过我是这世间最了解你的人。”

    萧若晗盯着苏锦之看了半晌却是笑了,她眼下的处境就是只被拔了爪子的猫,说这些话只能逗他:“你是个惜命的人,那些你在乎的人都在长安,除非我强碰你,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算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会爬回来见他们的。”

    苏锦之柳眉微蹙。这句话倒当真是她离开长安与阿宸告别时心中所想的,她是个极惜命的人,他确实很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