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蓝心里还没做好要和陈笙对戏的准备。但导演吩咐,她怎么能拒绝,再说现场这么多人看着,还不是认怂的时候。娄蓝一抬头就看到台上的陈笙用那种极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目光闪烁两下,偷偷在嘴里咬了一下舌尖,仰起头走上台子。

    越是讨厌的人,越是往往会令人没办法招架的凭空出现在人生之中,假使无法躲避,还不如迎头而上,就算厌恶也要让对方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情绪,娄蓝的人生中没有认输,认输是弱者的事情,她就算累死,饿死,难过死,拼尽力失败后也要站着死去。

    这段戏是段口角戏,需要的演员众多,王导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大家都上来对戏。

    “王导?”副导演见演员都就位,习惯性的先招呼导演。

    “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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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蓝脸上似笑非笑,对皇后道:“娘娘自然有心胸,本宫却喜欢花儿养的高硕水嫩,叫人举目一看就能分出孰优孰劣,这才心中畅快。”

    “花之好坏并非高壮艳丽就好,凡一切植草均应适时而生,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花朵亦如是,它们往往更娇嫩,养花人一个不小心便枯死了,即便之前灿烂也不过是云烟而已。”一道清丽而婉转的声音慢慢道来,陈笙扮演的安锦脸上漾着浅浅的微笑,秀丽的长眉微挑着,一边看着皇后,却不住的将眼风扫到娄蓝扮演的虞妃的身上。

    皇后点头笑道:“还是懂养花,其他的心思虽然巧妙,还是小家子气了些,不是咱们天家应有的心胸。”

    一语落,虞妃眉梢一挑,面上笑容更胜,道:“娘娘高论,真是让嫔妾大开眼界,本宫从小养在深闺,并没有做过花匠,没做过那样的粗重活计,不懂这也不算什么。”

    她这话又是暗暗讽刺皇后娘娘出身,众人如何听不出来?皇后涵养再好,此刻脸上也没了笑意,淡淡的目光逡巡花丛,仿若心事重重。

    安锦本是默默袖手旁观,见此情形道:“难得今日天气好,大家一起赏花谈天,热热闹闹,我看了一会儿心里面倒舒坦很多,不比自己在宫中长日无聊。”

    她本意劝说劝说以消此事,奈何在座的早有人看她不顺眼,随即就有崔贵人冷眼笑道:“宫中谁不知安姐姐甚得皇上宠爱,一个月多半都需安姐姐陪着说笑谈天,若如此还觉得无聊,我们姐妹可当真多余了。”

    这话说的刻薄,虽是句句锋芒直指安锦,但却也把在座的诸人都给得罪了,果然虞妃变了脸色,冷冷道:“这说的是什么话,皇上喜欢谁难道是能知道的?”

    崔贵人哪禁得起虞妃冷起脸训斥,她也暗自悔恨话说的过了,一时脸上通红,讪讪道:“娘娘教诲的是。”心中却仍然不平,又道:“嫔妾虽伺候皇上的时间短,又笨头呆脑的不解皇上心思,但请娘娘多提点。只是那日有人要毒害安姐姐时皇上的样子嫔妾始终忘不了,竟是气的连娘娘您的千秋都不顾了,桌子都踢翻了,那要多大的宠爱才行?”

    虞妃脸皮紫涨,眼中的恼怒和恨意竟是遮也不遮了,安锦见此,心中已知不妙。

    果然皇后长叹一声,“提起这件事,倒勾起我一道心思。本宫心里盘算着当时查的还是太草率,恬儿即便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手脚,何况又是在虞妃宫中,她如何行事?收买了哪位宫人?或者怎么知道安贵人一定会喝药呢?当时皇上震怒,本宫也未提,昨儿我听人说她在冷宫多日水米未进,大声喊冤,想必是心中委屈了。”

    虞妃脸色青白,连气息都急促了,冷冷道:“看来皇后对这件事是存了疑心了,那好,本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苦于那内侍省的人不争气,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皇后既然想查,那就彻彻底底的查好了,也省的臣妾耳根不清净,总能听到小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子。”

    屋外阳光流泻下来,难得的灿烂,屋顶仿佛都镶了一层金边,屋中香气扑鼻,本是难得的静馨,这片静谧里虞妃长长指甲划过帕子的丝帛声清晰可闻。皇后微微睁大眼睛,笑一笑,一副家常谈天模样:“妹妹这样说,那就再好不过了,事情发生在的宫里,当日皇上让彻查宫上下,如今过去这么久,不知道可查出了什么?”

    虞妃道:“皇上既然交予我来查,必定是要细细的慢慢的查,如今我宫中的奴才都问了个遍也没有什么纰漏,想必事情还是出在外人身上。”

    “外人?”安锦重复了一遍,轻轻一笑,丽色满溢,“虞妃娘娘公正严明,既然查不出来,那必定是查不出来了。至于是不是外人,恐怕只有背后那人才知道,虞妃娘娘自然不会偏私,只是皇上信还是不信,那是另一回事了。”

    虞妃一怒下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安锦道:“本宫说没做就是没做,若有本事,就找证据来,不然的话就管好的嘴,一个刚进宫不到一年的小小贵人,也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简直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