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清霄所有的演出部分,安导都没有叫过停。

    要不是她已经结婚数年,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安导演相信自己十分有可能会步入同剧组其他女性的行列,不知不觉就被影帝眯了眼,惑了心,被迷得北都找不到,指天发誓今生只会爱阎清霄一人。

    演员,演员,演得是人生,演得再真,也是戏。戏里的正羽冷心冷情,对徒弟宠爱无度,是一个颇有心计,将一切都算的清楚明白的仙君。

    而戏外,阎清霄为人谦逊有礼,除了对萧忆明摆着看不上,对其他任何人包括普通工作人员都尊重客气,处处是大明星的风范,这种客气中是防备的冷漠,也是一种更让人能接受的拒绝的手腕。

    安导演有时候觉得,拍摄阎清霄不只是她完成作品的过程,也是她学习的过程。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很多最细腻的地方,他都会比任何人完成的完美——不经意的情绪,远山一样的眉,蝶翼一样的长睫,薄唇,脸颊的肌肉,脖颈,额角,手指,身躯,肌肉,皮肤,瞳孔,颤动,僵直,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变化都是有原因的,是可以在剧情里寻找到端倪的。

    下午的这场戏,阎清霄和娄蓝两个人可以说演的特别的痛快,这场戏里的感情是含而不露的,可越是这样,越能给人想象的余地,剧本里很简单的一句话,他们说出口,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木偶被赋予了灵魂,一瞬间什么都不同了。

    说话的人隐忍着,猜测着,期冀着,听话的人悸动着,克制着,悲伤着。

    唯有阎清霄,才是那个正羽。正羽眼中的淑容,只能是娄蓝。

    他们太了解对方,也太渴望对方。

    正羽说不要淑容感激,他没说的是希望淑容根本不用感激。

    淑容说自己是天煞孤星,她没有说的是,这颗星星迟早会衰败,陨落,与她在一起,只会伤了他的心。

    他们都没说,可他们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都在说。看戏的人懂了他们,他们却不懂自己的心。

    所有现场围观的人都觉得过瘾极了,直到看过这场戏,很多人才恍然,原来什么才是演戏,什么才算真的演员。

    顾玖下了戏之后像是喝了一杯陈酿的美酒,回味个不停,她至今看向娄蓝的眼神还是那种徒弟对师父的崇拜,入戏极深,直到娄蓝客气的和她道别时,才恍然大悟,暖色的灯光下娄蓝眉眼间的冷寂已然消褪无踪,星辰般的眸子弯着,周身淡漠的气息完转为温婉的柔和。她不是师父啊……顾玖黯然的想着,自己原来也不是妙菱。

    至于萧忆,他性子其实颇急,这场戏里需要他表演的地方不多,看到阎清霄和娄蓝两人对戏时,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刹那他完被带进了戏里。萧忆下了戏之后心有些乱,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离开摄影棚到外面吹风去了。

    大家都收工回家,当着众人的面,阎清霄不能像在家那样和娄蓝随意说笑,他神态略微有些不悦,对要离开的娄蓝道:“还好么?”

    娄蓝反应了片刻,知道他是问的微博的事情,当即温和的笑了,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有波光流动,很是勾人:“这点舆论算什么,当明星没有承受别人议论的准备,被人骂一句就哭鼻子的话,不如早早回家。”

    她上一世对这种事情经历的足够多,委屈和愤怒的那一部分情绪早就随着狼狈的际遇被磨没了,现在微博上闹得这么火,娄蓝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懒得顾及。依旧悠闲地看剧本,吃饭,偶尔背着小芳吃两口零食,拍戏,偷看阎清霄。

    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给了她面对一切苦难的勇气。

    阎清霄听她这么说,清冷的眸子越发暗沉下来,仿佛有勃发的怒气装在里面,许是因为赶飞机疲惫,他的声音有点哑:“无需委屈自己。”

    “没有啊。”娄蓝笑道:“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要是真的需要帮忙,早就和讲了。”

    阎清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