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清宵哪里都比较好,唯有爱赖床这件事,连从小照顾他到大的梁伯都拿他没办法,自从娄蓝住进宅子里之后,某一天梁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借着两人要一起去片场拍戏的名义,把叫阎清宵起床这件光荣的任务像是扔包袱一样交给她这位客人。

    娄蓝莫名其妙地发现第一天她把一脸清醒的阎清宵从楼上带到饭桌上时,所有人都对她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可惜这种好事也仅仅出现在前几天而已。

    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平常,阎清宵在她面前就渐渐开始暴露本性。直到某一天拍夜戏十二点才得以回来休息之后,他赖床的这个习惯就更加无可救药的糟糕起来。

    原本每天敲开他的房门就会看到已经起床准备吃早饭的男人,渐渐地变成迷迷糊糊看着他的男人,虽然洗漱好但趴在床上挣扎着想再睡一会儿的男人,躺在床上刚刚醒来的男人,最后终于成为了眼前这个,闹钟在疯狂的响着,可还是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男人。

    这一回,娄蓝对于梁伯的险恶用心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因为每天早上叫阎清宵起床这件事几乎耗尽了她清晨锻炼的所有体力。

    一边想着闹钟这种东西是不是已经被阎清宵彻底免疫了,一边回忆起昨天晚上他非要熬夜和自己等电视剧播出的那副耍赖皮的姿态。关上闹腾不休的闹钟,娄蓝走过去开始摇晃他,“该起床了,吃了早饭要去片场,今早有的戏。”

    阎清宵尸体一般毫无任何反应。被子里人的姿势与刚才并无二致,仍然静静地躺在那儿,听不到呼吸声,也没有丝毫会努力从睡梦中清醒的趋势。

    叹了一口气,娄蓝从卷成一团的棉被里把他的手臂拽出来,用力的拽动,试图想要把他从那团蜗牛壳一般的地方拽出来,结果刚刚接触到一点冷空气,男人就像被惊扰到的冬眠的动物一样,拼命的往壳里缩,整个人往中间钻。

    娄蓝不由有些丧气,一时恶向胆边生,轻手轻脚的走到盥洗室关上门,把毛巾浸了冷冷的水拧干,举着冰手的毛巾朝着镜子做了一个狞笑的表情。

    把被子掀起来之后,阎清宵闭着眼睛找了半天,没有摸到被子的踪影后干脆整个人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上继续睡。

    “还不起来么?”

    虽然知道这个人因为拍戏十分辛苦了,但工作就是工作,即使心疼也不能真的害他耽误事业。娄蓝摇摇头,爬上软软的床垫跪在他旁边,掀开他的睡衣,对着弧线优美的脊背毫无一丝“怜香惜玉”之情的啪的一下把毛巾拍上去。

    “起!床!”

    冰冷的感觉突如其来,激得男人打了个寒噤,还沉浸在睡梦里飘飘忽忽的灵魂嗖地一下子归了位,阎清宵一下子弹了起来,又是恼火又是委屈,哆哆嗦嗦的把还贴在后背上的冰毛巾甩下床,罕见的瞪大眼,声音竟然带着两丝软糯:“疯了?谋杀亲夫?”

    对早起胡言乱语的人并不在意,娄蓝哼了一声,捡起毛巾扔进盥洗室,走过去唰的一声拉开窗帘,让暖暖的阳光洒在房间里,她的身影也被笼在光里,沉声道:“下一回,就是冰块。”

    意识到再怎么抗议都没有用的阎清宵整个人都僵住了,想到或许某一天娄蓝真的会把一盆冰块劈头盖脸的浇在自己身上,就有点生无可,只好认命的两眼朦胧的滚去洗漱。

    娄蓝抱着胳膊像是监工一样看着他,听到盥洗间的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了若指掌的叹气,揉了揉额头跟进去,果然发现他趴在台子上闭着眼,又再次迷糊起来。

    强作镇定的发了一会儿呆,娄蓝愣愣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又好气又好笑的,接了一手水扑在他额头上让他清醒。等他不满的睁眼瞪自己,又把牙刷塞进他手里,强迫症似得盯着他刷好牙洗好脸,终于渐渐恢复清醒,然后一声不吭饱含怨气的跟在自己身后下楼吃饭。

    如此亲力亲为,就连梁伯都觉得她十分胜任这项工作,尽管每天吃早饭的时候娄蓝看着他的目光都十分诡异,但他已经是把老骨头了,实在干不出挠脚底板和拔头发这种事情,二十多年来他这张老脸已经为了叫少爷起床丢尽了人,如今有了接班人,就算退休也绝对不打算重新接手。

    而对于每天早上被娄蓝暴力唤醒,阎清宵虽有抵触,也略微觉得损害了自己一贯完美的形象,但也没有认真拒绝。他原本就不是情绪激烈的那种人,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漠然旁观的态度,就算每天早上会因为起不来床失去自我那么一小会儿,也绝对不会为此尴尬,更不会有任何羞耻的感觉,甚至非常厚脸皮的认为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而已。

    但不管怎样,娄蓝这样为他尽心尽力,他心里更多的还是熨帖和舒服,完没有意识到已经就这么放任她闯进自己毫不设防的人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