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少了许多人乱嚼话了吧?”纺织间里,楚娇娘在绷架上来回飞针,勾着一副凤栖梧桐的大幅绣作。

    郭妈妈在旁回话,“同景王府的那位妈妈吃过两回茶后,便没了。”

    “嗯。”楚娇娘盯着绢面上的花色,又道:“后头也别太走近了,若是景王府的瞧出咱们是这个意思,这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郭妈妈点头,但有几处不明,“夫人,我见知府大人同我们也挺关照的,说下来咱这背后也算有人,您怎么就……”

    楚娇娘道:“知府大人是秉公断案的,真要同知府大人拉上关系,咱害的不只是自己,更是害了人家。人家好好的仕途,可得要清清白白才行。”

    郭妈妈觉着有道理,“那王府这头……”

    楚娇娘劈了线,捻了捻,“王府是皇权,本身站在那儿的身份就高人一等,谈何公平之说?且手底下的庄子产业,指不定有多少呢。咱们只是搭点皮毛,正反也没得罪谁,就当是偷偷占个小相应吧。”

    郭妈妈服气,道想每回同自家夫人说话时,那话里都似乎有些个学问讲究。想她明明是从乡野村里来的,竟全然见不到半点大咧野蛮的影子。姿态举止也都比那些个,从小在府里的长大小姐夫人们还要规矩。

    连袁氏与佟妈妈都在背地里说,这位夫人放在外头,虽叫外人见着并不那么出彩,但越处越久后,才明白这夫人心比那针线还细密,且说话办事均留三分余地,点到即止。

    总之是不该得罪的,分毫都不去搭理;便是被得罪了,那可叫人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直教同她一道的人归心老实。

    楚娇娘不知自己何时成了如此有威严的人,还能让人归心老实?有些羞愧难当。

    末尾,郭妈妈又报了这个月的账。

    楚娇娘放下针线活儿,去案台旁翻了郭妈妈递来的账簿,账面记录细致清楚,无大的差池。抹去零头,这个月有两万余两的进账,同上月相差不多。

    郭妈妈道:“昨日有人定了一匹长缎子,还没算上来,约五十两。”

    楚娇娘把账簿翻到最后一页,切有一处写了一笔,然后空着,“回去补上,但凡无差错就行。”

    “是,夫人。”

    楚娇娘记完数账,将账簿还给了郭妈妈,“如今铺里无多大的事儿,这段时日我就不过去了。若有事,让人回来传便是。”

    铺里规矩了,且都按规矩来,又有郭妈妈如此认真的人,楚娇娘的心完全可以歇下。

    郭妈妈应下,“是。”

    “还有,”楚娇娘说着,又从屉笼里拿出一袋塞得满满的荷包,递了过去,“铺子一路以来的打理,多靠了郭妈妈。这是今年铺子里的一些红利,你拿着吧。”

    郭妈妈顿然有些愣,“夫人……”

    郭妈妈以往做活时,除每月的月钱外,再是太太们的一些嘉赏,并无其他,毕竟是奴仆,做活都是本分,那能想得到这些?心里直想着,是不是夫人不打算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