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娘嫁了,嫁的是龙山村魏家的大儿子,魏轩。

    鸡打鸣的一早,龙山村还笼罩在一片深暗中,但一户接着一户,炊烟升起。魏轩早早起身收拾着去了私塾,楚娇娘旖旎的从床上起来,虽是开春了,但倒春寒的冷意丝毫不比寒冬腊月差,何况外头还下着阴雨。

    魏轩穿得少,楚娇娘急忙从床上下来,抱了件衣服,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烟雨朦胧中,人很是清瘦。

    嫁过来前,说媒的婆子就说魏家大郎个头不错,长得清秀,挑起盖头的那一晚,楚娇娘是第一次见他,她见得人不多,觉得那就是画里走出来的人,顿时让她脸红了半日。

    而今同在一张床上躺了几日,倒是看惯了,也就没那么丢脸了。只不过嫁来的这几日,魏轩却是半点没碰她。

    媒婆子在耳边教给她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一女人不好主动开口,等着魏轩,不料两人一人一张被褥,虽是同床同枕,中间也是隔了一道河。

    楚娇娘把这事给憋在了心里,大抵是觉得还没到时候罢。

    收拾好屋子,楚娇娘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做了顿早饭,炊烟也从魏家烟囱里飘出。

    没来之前,屋里的早饭是家里二娘,也就是她婆母刘氏做的,进门后,刘氏把话点明了,早饭是归媳妇做的。其实不点明,楚娇娘也知嫁为人妇后的本分,自当不会让婆母动手劳作什么。

    早饭很简单,一锅稀粥,一碗腌萝卜,一碗腌咸菜,这是楚娇娘能在魏家找出来的吃食了。要说是不是真的只是这一点,也不是。

    魏家的收入来源,说白了可全仗着魏轩办私塾教书换来的一点钱,和她刘氏半点关系都没有。

    魏轩十一岁过了童生,十四岁参加乡试,中了个举人,当时他的生母还在。只不过在准备会试的时候,生母突然病逝,后来魏父就迎了刘氏过门。

    在参加会试的时候,魏轩巧遇一位云游的半仙,给他算了一挂,说他丧门星临门,六煞入宫,近几年怕是难有作为。

    魏轩起先没信,之后考了好几次都没有考中,家里的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这让魏轩没了底,怕是真的被说中了。

    三番五次的没中,也让刘氏打心底的不舒服,于是千方阻挠的不许他再去参加科考。后来魏轩也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了,索性办起了私塾,这一办就是小三年。

    魏轩老实斯文,不喜和他人争夺,这几年来,赚的那些钱,就被这后娘想了法的弄到了自己口袋里边。加之后娘这头还带了一儿一女过来。儿子叫江峰,姑娘叫江玉。

    有其母必有其子女,这一儿一女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有这么一个赚钱的哥哥,也就成天在家里吃喝拉撒无所事事,下个田地,也是哭爹喊娘。

    如此几个窝囊废米糠虫却也没让魏轩生气,到底是挂了个孝义在头的。

    也正因为家中有如此后娘弟妹,十里八街的姑娘们虽倾慕龙山村的教书先生,好歹是文化人,但一想着家里要伺候这么一个婆母,全都摆了手。

    而今这家里置办的家居,装修好的门楣可全都是他魏轩一人弄起来的,就连娶媳妇的钱也都是他魏轩自己的。

    要说,刘氏这人打心眼底就是黑的,嫁过来前,楚娇娘也没少听人说起过。论贪图便宜,抠门,刘氏打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魏轩每月给他们的钱,没见花费在哪儿,吃食上也没见补给过。摆在明面上的穷酸可怜样儿,也就是为了给魏轩和他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