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娘的性子到底还是寡淡偏柔的,没甚个争较之心,便是魏老头在耳旁提了几句,也只有那几日跟着忙活一些。

    正头的大春日一来,蚕宝宝出世后,楚娇娘的心思也就放在了采桑养蚕上,屋里的事儿,孙采荷乐意做,让她做了便是,正反都是零碎琐事儿,谁做都一样。

    魏老头觉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后头一想,这儿媳妇心里有想法,也就随她去了。

    这日微风似锦拂面,虽还有透凉的寒意,但暖阳温和,是个爽约的好日子,楚娇娘采桑回来,路上恰好遇上了万婶子同村里另外一些婶子从田里除草回来。

    楚娇娘切实没得孙采荷开朗热情,便是撞见说骂过的人,也能给个好脸色,于是默着声走了。

    平日里,楚娇娘这般性子谁道不是寻常,也是这几年村里上下熟悉了,见着面儿都还能打几个招呼,算作开朗了一些。

    其余的几个婶子见楚娇娘转路回去,没觉着有甚个,偏是这万婶子眼里带了刺儿,发了红眼病似的。

    “哼,魏家的这妇眼里向来都没个人,真不晓得村里那几个,怎就瞧见她的好了?还上门给这妇送礼赔罪,当她多大个人物似的,不就是同官老爷攀了个关系嘛!”

    其中一鸦青色素麻褂子的婆子正好是沈家隔壁,常与陈氏道话聊天,于楚娇娘的印象倒还不错,但也没说很是喜爱,立场较为居中道:“话也不能这般说,这妇切实帮过人家不少,沈家云燕,李家那三丫,那都是受过她照拂的呢。”

    “呵!也就只照拂了这几家,其他家见她有去照拂过没?还不是瞧哪家往她家送东西,这才伸手当个菩萨。连绢帛之术都藏着掖着,能有多大气儿!纯就是个势利眼儿,仗着官老爷。教我说,一点都及不上他家那二媳妇。人家那可是不图回报,对谁都照顾。”

    旁边几人不接话了。

    这几人都不是村里爱挑话的人,也都知晓万婶子的德行,心眼小,但凡有人得罪她,或逢着一个不如意的,那定是要往死里说下去的,凡事也都想着先从别人手里讨个好处,占个相应。不是甚个好货色。

    这会儿听着万婶子咬着楚娇娘,一直说她的不是,想也想的到,准是因上回在魏家闹的事儿让这婆子心里膈应了。可想,又不是她一人没学到那纺绢之术。

    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的挑了几个眼神儿,懒得多话,各自也就闷着往前走了。

    不过要说魏家新来的这位二媳妇切实好,也让人挑不出刺儿,但也不能说楚娇娘就不好,只道是一个人的性子使然罢了。

    万婶子瞧的见边上这几人是向着楚娇娘那妇的,眼一横,鼻子一哼,也懒的与这几人聊……

    从村里田间小路转到大道,大道阔远,山花正烂漫,万婶子瞅见孙采荷背上背着孩子,肩上扛着锄头从后山下来,眼中一亮,于是便撇下这行人,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呀!江小娘子,你这出活怎还将孩子带上了,那可不累?”

    孙采荷迎下来,耸了耸背后的芋蛋儿,“没法子呀,家里无人看,而且这孩子只跟我,只能带上了。”

    “你家里还无人看?”万婶子稀了个眼儿,“你家公公婆母我可没见往地里去,还有你家那位嫂子,我瞧着也没甚活儿干的。”

    孙采荷叹道:“公公腿疾犯了,这几日躺着下不来榻,婆母去看小姑姐了,我家那大嫂子,是有自己的事儿忙活,这不就没人了嘛!”

    万婶子再次撇了她一眼,甚是瞧不惯她这般做派的模样道:“你家那大嫂子能有甚事儿,我方还见她采桑回来。那妇每日也就采采桑,看看蚕,哪有甚重活大活的,教我说,你也是个傻的,跟着吃这个亏作甚个!若是我的话,早是将活给那妇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