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真是自食其果吗?

    安潇湘也不敢确信,那事儿是春香所做,甚至下意识里,已有了明确目标,凶手另有其人。她思索了一番,又道,“距那日以后,已过了一月有余,若这么个灌法,今儿她早已死了吧?”

    不错,那花枝虽是慢性毒药,但寻常人三五日便已有了效果,春香若真生生被喂了一整个月,此时怕是尸骨都长腐了。

    玻璃面无表情的点头道,“不错,但属下每隔三日,便灌她一次解药,周而复始,才让她苟且到了今日。”

    灌下毒药,灌下解药,再灌下毒药,再灌下解药,这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才是夏无归想要达到的目的。

    想到夏无归背着她做的这些事儿,跟前这个害自己的人的下场,她便想痛快地大呼三声,但是…但是什么?安潇湘欠他们的又不是她安黎明欠他们的,她活该一辈子被人憎恨吗?

    不怪安潇湘心胸狭隘,她承认,她的确做不到对一个陷害自己的人和善友好,甚至笑脸相迎,但懿城的每一个百姓,都对她痛恨至极,她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一个一个整治,却只有春香踩到了她头顶上,对她指手画脚。

    安潇湘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随意地摆了摆手,“知道了,此人便交给我吧。”

    玻璃点头,又回头说了一句,“往后,您此时身子虚,若要动手,让属下动手便是。”

    “不必,我自有分寸。”

    待玻璃离开以后,安潇湘才命人将春香扶了起来,她的声线仍旧是不咸不淡,一如前几回审问春香那般,却已没有了当初的那般激动,“你便庆幸你有个好弟弟,才得以重见天日,事至如今,你便将一切的说出来吧,没什么好遮着掩着的了,世人都知道我是谁,你也不必带着那副虚伪的面具,摆着那柔弱的架子了。”

    安潇湘此时早已没有审问春香的欲望,不过是看在刘言的面子上,才旧事重提,给春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春香被两个宫人以强硬的手段摁在了凳子上,被迫坐了下来,口中的布帛也被一手拔开。

    布帛刚一离口,春香便将憋了许久的言语全都给吐了出来,“我恨你!我恨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爹我娘,我妹妹……”

    顿了顿,春香忽而将憎恨的眼神看向了刘言,“甚至是我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也被你夺走了……言儿,你难道不记得当年,爹娘惨死的模样了吗?当年,你的亲妹妹,是你一母同胞的骨肉血亲,被你眼前这个人折磨致死,甚至连骸骨都找不回来了……”

    说至此处,春香的言语越发激动,“爹娘临终以前还嘱托我,让我要将你抚养成人,将妹妹寻回,我们一家还能东山再起,可谁知,妹妹落入了这个妖女的手中,早已命丧黄泉!”

    所有的事情,一切的真相,都在此刻托盘而出。

    而安潇湘,虽想过自己残害了春香的一家,却在得知真相时,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小心脏,毕竟这一切,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

    春香的眼神越发憎恨,想起当年那一幕又一幕的血腥场面,接连而起的惨叫声,血溅懿城每一个角落,家家户户高升白绫,处处民不聊生。

    听了这一切,刘言仅是缩了缩手,再无下文。见他懦弱的模样,春香又发狂了一般笑了起来,只想说些能刺激他的言语,让他也有些血性,她目色越发强烈的凝锁着他,“记得当年的美人骨吗?就在宫中的美人坊,一副一副悬挂的高阁骨扇,其中,便有我们的妹妹!”

    骨扇……听到这个词汇,安潇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反胃不适,只想吐。

    而春香也没停下话柄,接着将那情景描述出来,“你如今正忠心着的人,将你我二人的妹妹生剥了皮,抽了骨,生挖了眼,碾碎了,打折了手脚,抽花了容颜,生扒了衣衫,没有一丝一寸的好肉,将那副血淋淋的画面,显露给夏宫中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瞧见了,所有人都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