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烛不期然对上那目光,怔了怔。

    她若与妙烟同行,人们总是只看妙烟。所以她讨厌跟第一美人并肩走路,要么走在前面,要么落后几步。

    但这人不一样。陈红烛想,他看妙烟第一眼就皱眉,看我却充满怜惜之意……

    华微宗弟子看我,总是害怕畏惧,师兄和爹爹看我,总是宠溺纵容。

    荒唐,我何时轮到一个外门弟子来可怜?

    她双颊飞上一点胭脂色,随即大怒:

    “放肆!你看什么看!”

    宋潜机垂眼笑笑:“失礼了。”

    “你笑什么笑!”红衣少女一鞭子抽上白玉栏杆,声音清脆。

    桥下五色鲤受惊,在云海间跳跃。

    宋潜机也不跟她计较,只是收了笑。

    两位送信弟子见状,对宋潜机万分同情:

    这人本来就是为倒霉兄弟孟河泽出头背锅,终于奇迹般求得一线生机,若此时被陈霸王莫名其妙抽上一鞭子,还真没地方讨公道。

    高个的壮着胆子说:“大小姐,他只是个外门弟子,第一次进主峰,什么规矩都不懂,请多担待。”

    矮个子的也帮腔:“掌门真人,还在等……”

    “闭嘴!”陈红烛不耐烦打断,瞪着宋潜机道:“别再让我看见你!”

    红衣少女晃着鞭子,疾步快走。

    奔出二十三步,忍不住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那人背影渐渐远去,影子被月光照得斜长。

    逝水桥有阵法加持,纤尘不染。他布鞋上却沾着泥点,一路走过,自然在白玉桥面留下痕迹。

    很浅的泥印,却很刺眼。

    但他一点不自在也没有,走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