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跟着笑了起来。

    桑吉没笑,他不会为看不懂的东西发笑。

    他又打开那只箱子,那只让他付出了三只虫草的箱子,把里面的虫草数了一遍。这一个虫草季,他要写一封信,告诉姐姐,这一个虫草季,他和父亲和母亲三个人挣到了差不多五万块钱。

    他不在纸上写信。他要等回到学校,在多布杰老师的电脑上写。姐姐给他留下了电子邮箱的地址。姐姐的学校有计算机房,她可以在那里的电脑上收到信。他要告诉她,只差两千多元,他们家这一个虫草季就收入了五万块钱。他要告诉姐姐,趁这个时候,就是向父亲一次要两千块钱他都不会心疼。

    这天晚上,帐篷里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放电影的人。他们来放电影是为了收虫草。

    一拨是寺院里的人。

    这两拨人都没有从他们家收到虫草。

    寺院的人问:“那卖给放电影的人了吗?”

    父亲说:“要不是上面的干部要,我们家的虫草一定是卖给你们的。”

    寺院里的人不高兴,骂道:“这些干部手真长。”

    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声。

    是调研员,他把汽车直接开到了桑吉家帐篷跟前。

    这一回,他带着一个虫草商。

    虫草商是他的朋友。

    以前,虫草商是个副科长,他也是个副科长。

    虫草商辞职下海时,他成了教育局局长。虫草商发了,他当了副县长。虫草商请他吃饭喝酒,说:“这个也是共同进步之一种。”

    可是,一不小心,他就成调研员了。虫草商发了更多的财。他又找虫草商吃饭喝酒,他说:“这回,我掉队了。”

    虫草商打开大冰柜,拿出一包虫草:“那有什么,跑跑,送送,一下又追上来了。”

    但他把虫草又放回柜子里。

    那天,他去送了自己买的虫草回来,找到还住在县城的虫草商:“跑了,送了,真的管用吗?五万多块钱啊!”

    “你不知道别人也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