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响,龙辇外的御前侍卫也能隐约听见些。今夜真是人仰马翻的一夜,众人心里都明白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一切只能拦在肚子里,若说出去半个字皇帝定不会轻饶。禁军统领刘卫更是主动请缨留在徐府收拾烂摊子。

    车厢内,于心然歇斯底里地吼完之后,如战败的困兽般蜷缩在角落,轻易亲近不得。白玉般手腕上鲜血纵横,血腥气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浓郁。

    等待着铺天盖地的斥责袭向自己,然而昏暗车厢之中另外个人却瞬间收敛气势,勃然怒意消得一点儿不剩,转而捉住她手腕,“既要杀他,为何不朝着要害刺?”说着甚至扯过衣摆帮她擦拭掌心血迹。

    皇帝这是气急说的反话啊

    她私逃出宫、刺伤臣子这两桩大事摆在眼前,皇帝是如此看重皇室声誉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止无动于衷,话里还含着几分抑制不住的笑意。于心然的倔强眼神里也多了些疑惑,难道是一回宫就要杀了她?!还有,他今夜宿在清漪殿,又怎么会如此迅速发现她私逃出宫之事?

    “血擦不干净,皇上不必再弄脏自己的衣袍。”

    “恩,回去再洗干净。”

    她的手腕终于被松开,然而他始终凝着她,视线不曾移走,眼底比周遭黑暗更为深沉。这样的眼神不再似从前冰冷,反而透着急切想要靠近她的渴望,令于心然本能地躲避开。

    “你方才说徐雁秋杀了你妹妹?”

    徐雁秋与淑妃牵连着,于心然回过神后当然不会傻到将真相告诉皇帝,从前发生过的许多事,他是为了周全皇室名声而护着她。然而若要他在谢清与她之中择其一,他永远都会站在谢清那边。

    这一点她有自知之明,“徐雁秋坦白说在欣然死前一日与她争执过,臣妾才气极了。”

    “那朕帮你杀了他?”皇帝揶揄,“只要你别舍不得。”

    “臣妾怎会舍不得!”于心然一想到他与谢清两人联手谋划,就恨不得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见她这态度,君王脸上反而浮现莫名其妙的笑意。

    回到灵兮殿。

    “皇上?娘娘?”大太监也心急如焚,想着贵妃再怎么委屈也不过再熬几日,怎么能私逃出宫呢,这可是重罪啊,不知皇帝会如何雷霆震怒!果然皇帝雷厉风行拉着她一路旁若无人地走进殿里,重重合上灵兮殿的大门将所有宫人拒之门外。

    被直接带到浴房,皇帝又亲手褪了于心然袖口沾满血污的外裳,拉她入浴池清洗干净。他动作利落,更容不得丝毫反抗。

    她本沉浸在怨恨之中,被如此揉搓一番更是满心羞耻,“臣妾今夜没这心思!”他非要将她折磨疯么?

    如此不识好歹地拒绝帝王的求、欢,若换作平时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可仔细去看,今夜皇帝眼底闪烁透出笑意,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压制不住了,抱起她稳步来到塌上。而后又俯身,他双臂就撑在枕侧,言语尽显温柔,“朕不动你。”

    宫中有什么喜事?难道是谢清有孕了?否则他怎么不宿在清漪殿呢?不不,自己的事还如一团乱麻般理不清楚,她也没什么工夫来管皇帝的事。

    皇帝确实没动她,只是不依不饶地吻着。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在于心然上方,整整小半个时辰过去,他依旧未餮足,时而吻得急切,时而又温柔到了极致,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是于心然前所未见。都说君王喜怒不形于色,可她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欣喜若狂的情绪。

    她双眸渐渐迷离,不自觉地攀上皇帝的肩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