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了——不能!没得商量!

    看这子能把俸银和赏银拿出来给军中将士雇镖送家书银两,还以为她是个外冷内热、心善的主儿。闹了半看走了眼,她就是个练起兵来比大将军都狠的主儿,心黑,恶劣!

    暮青见侯懂了,这才冷着脸下了船去,负手走远了。

    韩其初无奈苦笑,都督这偶尔的孩子心性……

    不过,如此对待这些西北军旧部也未尝不好。他们原不想留在江北水师里,如今留下是无处可去迫不得已,所谓一臣不侍二主,跟过两个主帅的将领终究难归心些,他们跟都督之间还有隔阂,如此打打闹闹,时日久了,生出友情来,才有可能慢慢敞开心怀,亲近都督,真正将她当做主帅。

    这日之后,水师的训练项目里便增加了船上训练,三四月份,湖水还凉,大军每都要下水,训练抗寒能力,也要上船练习踩桨,苦累的时候,特训营那百名跟着暮青到过盛京城里的兵就跟其他人讲京中的见闻,皇城什么样儿、杏春楼里吃的什么、戏子有多美、戏文多好听、都督如何如何验的尸、如何如何审的案,到最后没话了,连都督钻过女尸的裙底儿、摸过女尸的屁股这等荤话都了出来。

    暮青听见这些荤话只当没听见,只要全军能完成每的训练,她不介意他们拿她开开玩笑。

    当初暮青让血影到城中办第一批训练器材时做了些登山索,那些索套就挂在湖对岸的峭壁之上。这日,暮青登了船,来到绳索下演示攀岩和索降之法,她以前爱好登山,如今练兵想起此法在战时可用于登敌船,且江岸两旁石山密布,兴许日后用此索可做奇兵之计,因此觉得有必要纳入训练科目。

    悬高十丈,暮青系紧绳索悬登而上,章同在他营中挑了几个家住山里的兵跟着一起往上爬,这登山索不难用,只要力气和耐力足够,掌握了手脚使力之法,不难掌握其用法。

    暮青上到了悬崖顶上,往下一瞧,有几个少年爬得比章同还快!

    汤良是第一个上来的,暮青见了,面色虽淡,却称赞道:“不错。”

    汤良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爹在村里教书,学堂里的孩童有时生些病,我常去山里采药,徒手爬个三五丈的峭壁是常事儿。都督让人打的这索环可真好用,要是一早儿有这些,爬山采药就不用怕跌下悬崖摔死了,我们村里每年都有这种事。”

    话间,又有几人上来了,等章同等人都上来以后,暮青便准备演示索降之法,刚要下崖,忽听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马嘶不止,声音有些远,暮青听着马声有些不太对劲,便对章同道:“去看看。”

    章同解了绑在腰间的绳索便出了林子,好半才回来,道:“在半山腰,不知是哪家的马车翻在山沟里了,里面似乎有人,几个厮在抬马车,瞧那样子像是抬不出来。”

    “走!”章同完话,暮青已把绳索解了,带着人便往半山腰去了。

    这座山有道一线的断崖,崖下是大泽湖,湖光山色,景致甚美,因此山下和半山腰上建有不少田庄,多是盛京城里的官宦人家置办的,那翻在半山腰的马车多半是哪个朝臣府上的。

    暮青猜得没错,只是到了马车前一问,这些人竟是骁骑营参领府上的。

    骁骑营跟水师有过节,但翻倒的马车底下压着人,人命当前,暮青下令抬车,章同便带着人跳进了山沟,与厮们一起使力抬马车。

    马的一条后腿被压在了翻倒的车轮下,暮青跳进山沟解了马缰,指挥众人先抬车轮把马救出来。这马翻倒在地,不停地试图站起,厮们急着救人,拼命去抬车厢,那马的力气跟他们拧着使,难怪抬不起来。且那翻倒的车厢被马踢着,底下之人必定不好受,若不先救马,人就别想救出来。

    暮青指挥,众人合力抬了车轮,轮子一抬起,那马就挣扎着站起,受惊跑进了山里。众人没空管马,又合力抬起车厢,从车厢底下拉出一名少女。

    那少女还有气儿,只是面额有些许脏污和擦伤,衣裙也被刮破,瞧着甚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