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挑了挑眉,面色甚淡,嘴上却问:“你演司马敬?”

    步惜欢眸底生出欢喜神色,“娘子如此问,便是有此兴致?”

    “我如此问是想提醒你一个事实——他阳虚,就快要不举了!你能演?”

    “……”

    “你还是演春娘吧。”暮青看着步惜欢微微扭曲的脸,欣赏了一眼,抽回缰绳时又补了一句,“你够美。”

    公堂之外,内外有人,两人避在车里,众目睽睽之下偷着旁人听不得的情话,别有一番趣味。但暮青完此话就退到了帘外,静等步惜欢出来。

    刚退出来,暮青便一愣,元修不知何时到了公堂外的台阶上,马车离台阶有十来步之距,以他的耳力,不知听见了多少,只见色阴沉,风雨欲来,男子负手立在高处,仰头望去,不见青,独见萧寒。

    暮青坦然地与元修对望了一眼,步惜欢从马车里出来,也望了元修一眼,两人对望之时,边忽有滚滚闷雷之声传来,暮青抬头一望,见黑云滚滚,压城而来,大雨将至,她得抓紧时间了!

    “折腾了半,折腾出什么来了?”季延从公堂里走出来问。

    暮青没答他,又钻进了马车里,步惜欢顺手为她打着帘子,色阴沉,但愿她能找到要找的证据。

    暮青跪伏在窗边,在步惜欢方才借力之处搜寻,春娘的胳膊必定没有步惜欢长,她往窗边缩了范围。车里铺着锦垫,垫子下面是一层木板,锦垫软滑难抓,步惜欢方才本能地把手摸到了锦垫下面抓着木板,于是暮青便掀了锦垫,细看木板。

    色虽暗,暮青贴得近,细看之下只见右边的木板上赫然见到两条深深的抓痕!那抓痕左右都有,细看可以看出一边五道,只是那两道格外深些罢了,这与春娘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断裂情况吻合!如果昨夜没下雨,她的指甲里应该会有木屑,但是一夜的雨水冲刷之后,木屑没了,只剩下了指甲的断痕,但罪案现场还是留下了证据!

    暮青直起身来,总觉得这场雨来得很是时候,仿佛死者魂至,凄凄沉诉。

    她长舒一口气,转身便要下去,这一转身,却只听喀啦一声,好像脚尖不心碰到了什么。她转头一看,见是自己碰倒了角落里的香炉,香炉里无灰,却连带着撞倒了里面的花瓶。那花瓶粗矮口宽,插着修剪得精致的一簇杏花,杏花扑洒出来,水也淌出,一样东西从花瓶里滚了出来。

    暮青拾起来一看,这东西她虽少用,但认得。此乃女子画眉之物,短如指,闻有奇香。

    暮青将那黛笔一收便下了马车。

    司马家的人早已不耐,司马忠问:“都督在马车里翻看了这许久的时辰,瞧出了什么,不妨一。不过,有一事本官需提醒都督,本官是武官,虽不通晓刑狱之事,却也知道人证物证。仅凭下人一面之词,休想诬蔑当朝县主!”

    “诬蔑二字,我劝司马大人不要的太早。”暮青冷冷回击,回到公堂之上问车夫道,“你事后换过了车里的垫子等物?”

    “是,公子的长随大人车里死过人晦气,要的把车里的一应物什都换了。”

    “换下来的东西呢?”

    “收在外城那间宅子的杂物房里。”车夫道,“本来是要烧了的,但马车里的锦垫有些大,里面塞的都是棉絮,长随大人怕拿去厨房烧起来烟尘太大,外头又因下雨点不着火,索性就锁在了杂物房里,钥匙长随大人拿着,等春娘的事儿过去了,公子到了庄子上,再派个人回来把东西烧了。”

    那长随在司马敬被绑来公堂时就被一起带来了,被司马敬踹了两脚,心口还疼,一听这话就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