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忙叩谢暮青,抬头时见她和元修已出了西厢。

    暮青闻言便沉默了,许氏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再问,心想她是问完了,但不敢出声,只跪在地上等着。不知多久,暮青起身道:“你歇着吧,你儿子不日便会从许阳县接来府中,你可放心。”

    “半月左右。”

    “他们在那院中住了多久?”

    “有是有,但隔壁院子里白几乎没声儿,夜里有时民妇起身给孩儿喂夜奶,能隐约听见有马车来去。那些人白不走动,只有晚上才出去。”

    “你总有去街上买菜之时吧?”

    许氏却摇了摇头,“民妇身子不好,孩儿又在襁褓中,因此一日里多数时辰是与孩儿在屋里歇着,孩儿睡时,民妇便做些女红手艺,贴补家用。”

    “当年你在家中,可有听见隔壁院子里有人话,些什么?”暮青还有话要问。

    一晃十几年,她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许阳县的家中会突然来了几位军爷将她带回了盛京,也没想到她怕报复严守当年的事,却还是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定是那些人得知她到了都督府,以为她和盘托出了当年之事,才要杀她灭口的!

    许氏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了,人抬出去就走了。民妇回过神儿来,插了院门,抱着孩儿在屋里躲了一宿,直到亮了,那些人没回来,这才放了心。后来怕那些人再来,民妇便想要搬走,但这屋宅卖不出去,民妇便收拾了家当,将嫁妆拿出来当了银子,去衙门里使了钱财,办了迁去许阳县娘家的路引和文书,抱着孩儿离开了盛京城。”

    “你还听见了什么?”

    “后来那人便走了,他身后跟着的两人将那凶徒的尸体抬了出去。外头似乎停着马车,色黑,又隔着院子,民妇没瞧见,但听见了马蹄声。”

    暮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问:“后来呢?”

    “中等,比民妇高些。”

    “那人的身量呢?”

    “民妇不知,那人罩在一身黑斗篷里,那时屋里没点灯烛,因此没有瞧见容貌。”

    “杀人者是何人?”

    许氏惊魂未定,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夜,民妇已哄着稚子入睡了,因孩儿尚在襁褓中,民妇夜里睡得浅,迷迷糊糊里感觉床头站着一人!民妇睁眼一瞧,那人身量高壮,手里提着把刀,直直盯着民妇,吓得民妇险些昏死过去。民妇的惊叫吵醒了孩儿,那人、那人目露凶光,民妇怕他行凶便抱着孩儿跪地求饶。那人问这些日子可听见隔壁那宅子里什么动静了,民妇摇头,那人又若敢将那院中的事出去,哪怕是搬了住处,他也会将我们母子找出来杀了。民妇以为他威胁完了就会走,哪知他生了色心,欲行不轨……民妇、民妇怕他杀了我的孩儿,不敢反抗,以为……哪知那人的心口忽然便透出一把血淋淋的刀子!”

    “此事的来龙去脉,你一一道来!”这时,暮青的声音传来。

    许氏心胆惧惊,只觉坐在面前的男子恍若杀神,市井传闻里的那爽朗男儿似乎与眼前所见不符,瞪人一眼便如此吓人,何处亲和爽朗了?

    “被人所救?”元修眉峰一压,眉宇间顿时如罩阴霾,目光霸烈压人,如西北的风刀。

    “不不!”许氏深知暮青是她和独子的救命稻草,因此再羞愤之事也咬牙了,“那夜,那凶徒见民妇家中没有汉子,便……便生了色心!正当他欲行不轨时,民妇被一人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