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慈……

    那人,名叫越慈。

    可是,再美好,他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忘记,她那时问他从何处而来,本意并非为他,而是为另一人。

    那夜,真好啊……

    他问她:“你是周二蛋?”

    她问他:“大将军从何处来?”

    青瓦冷,青阶霜重,元修忽然便觉得心口那一处缝过的地方疼得厉害,恍惚间,他又想起了上俞村那夜。

    他身后立着一人,那人一张亲卫的冷峻眉眼,负手立在一棵杏树下,枝头挂着的白灯笼在夜风里晃着,晃得那人眸底似含着一潭春水,波光盈盈,那波光和灯光辉映着,好似一树杏花都开了。

    而今夜,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望向了他身后。

    还朝两月,他金殿受封,自戕还印,而今重披战甲,走进这不见刀光却处处杀机的深宅大院,好似走在那黄风漫朔漠茫茫的西北边关。她立在煌煌的灯火里,他走向她,那一瞬好似上俞村那夜他与她初见,血水黄泥糊了她的容颜,却糊不住那清冷明澈的眸,那双眼眸望着他,像极了今夜。

    战袍!

    院前白灯稀疏,隐约见男子走来,人未走近,已闻银甲声。月如银盘,星子寥落,男子战袍烈如火,随风一荡,忽如夜里生了团火烧云。

    那声音他们都听得出——元修!

    暮青听见那声音,忽然一愣,花厅里,众人转头,元相国面色一沉!

    刚迈出花厅,忽听前头一道声音传来,“不必了!”

    “那就走吧。”暮青起身便往花厅外走,她想到亲自到祥记看看。

    如此,又可以多些时间给步惜欢了。

    先去盛京府衙调集人手,再去五城巡捕司,真是浪费时间的好办法!

    郑广齐边边留意暮青的神色,她竟少见地没挑他的毛病,只嗯了一声。

    郑广齐今夜偷懒,原想着有暮青断案,谁都不必出力,因此他连衙役都带得很少,就这几个人去外城拿人显然是不够的。他如今是怕了暮青刀子般的口舌,于是不待她开口便忙积极地道:“那祥记酒肆的掌柜胆敢毒杀宗室子弟,不知事后有没有躲起来,要去外城拿人,需先回府衙调集更多的人手,再传令五城巡捕司一齐出城,定要将那掌柜和二一举拿下!”

    可一拖再拖,宋氏还是提起了此事,暮青无法再犹豫,这一犹豫必出破绽,她只能看向了盛京府尹郑广齐。

    盛京城里的暗桩都是步惜欢的心血,自从高氏提起祥记,她便能猜到他去做何事了,所以问案时明明可以马上派人把祥记的人绑来,她却一直不提此事,因为她想要给步惜欢多一点的时间去布置,让他多年的心血少损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