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点头道:“那便是了,这才是正常的答案。”

    “何意?”

    “意思是我问你昨夜吃过什么,你告诉我大锅菜泡饼,而不是你昨日近乡情怯,带我察看新军营的地势,直到日落才和我一同回帐。因为回朝这一路上和我晚上一同用饭习惯了,昨晚便还是留在我帐中吃饭,吃的是寻常的大锅菜泡饼,因想着今晨不亮就要回京上朝,于是吃过晚饭后没多待就走了。”

    “……咳!”元修咳了声,尴尬地背过身去,火把映着侧脸,有些可疑的红。

    她……她知道他的心思?

    “同理,林大人问勒丹神官多杰吃过什么,他若心里没鬼,答的应该是吃过包子,顶多句吃过包子,羊肉的。而他实际答的呢?他滔滔不绝地从他在多杰屋里起,起他为何会在宫宴前叫包子吃,再到他吃时抱怨包子,连他吃得快的原因都了,且顺序毫无颠倒,这根本就不像是回忆出来的。”

    “……”是吗?

    “人对一件事,尤其时细节的记忆是有清晰有模糊的,凭回忆叙事时,记得清楚的就会先,后想起来的就会后,因此少有按着顺序来的。比如你,你告诉我昨晚吃了什么后才告诉我昨晚还没回朝。”暮青转身看向布达让,“而他呢?他的话从他在多杰屋里到多杰出驿馆,顺序无一处颠倒,中间还解释了多杰为何叫包子吃,为何吃得快,如此思维缜密本身就值得怀疑,何况他的同僚在他面前险些被毒害,凶手尚未查明,正常人的情绪定会受到影响,而人的情绪受到影响时,话的条理就更加不会如此清晰了。因此,他的话毫无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

    元修闻言沉思,越想越觉得确实有道理,看着暮青的目光不由带了些审视。他记得在边关大将军府时,她查元睿被毒害一案,审吴正带来的那三人时也是如此,她对人的心思似乎颇为了解。

    “同样的破绽还出现在之后,林大人问多杰吃的是什么包子,他答:‘我等乃草原人,多食牛羊肉,驿馆的人送来的是羊肉包。’此话如今听来觉得奇怪了吗?”暮青问。

    元修深思着望一眼布达让,确实有些奇怪,毕竟谁也没问他为何要吃羊肉包,如此答难免有些多此一举,生怕别人不信他似的。他记得她在审吴正时过,真话者底气足,不会担心因话简而被疑,唯有谎话者才会担心答得太简会遭人疑,以为得多才可信,岂知多恰恰显得生硬,此乃底气不足所致。

    如此来,多杰的毒真是布达让下的?

    可盛京驿馆里皆是大兴人,他竟能买通大兴人毒杀自己人?

    林孟听得晕晕乎乎,他任刑曹尚书多年,这般审案之理真是闻所未闻,此时无心深思其中道理,只问道:“他为何要杀自己人?”

    “或许有私怨,或许有其他原因,这就要问问神官大人了。”暮青望向布达让。

    “将军的话,本神官一句也听不懂!”布达让冷笑一声,腹中顿时痛如刀绞。

    林孟见布达让不肯承认,问暮青道:“英睿将军了这么多,可有证据?”

    勒丹人自相残杀,企图嫁祸大兴,捞取议和的好处,案情真相若真是如此,那自然再妙不过!可如果没有证据,到时勒丹人反咬一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证据就要林大人去搜了,他在庙里藏了件东西,就看林大人搜不搜得到了。”暮青道。

    方才他们跟踪着布达让来到了庙外,庙门关着,谁也没看见他在里面放了什么,不过她大抵能猜出来是什么。

    林孟与五城巡捕司的统领一听,忙带人进了庙里。只见月色照着院中荒草积雪,只有两趟脚印,一趟是进出庙的,一趟是到西南角庙墙处的。那庙墙外就是布达让被抓的地方,因此五城巡捕司的统领一挥手便领着人进了庙。

    庙里只有佛像前有雪脚印,巡捕司的人没去后头搜,只借着月光在佛像身上找了找,一会儿便听有人道:“这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