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冷着脸把手收了回来,道:“窗子关着,你话也只问了一半,銮驾内又熏了甘松,加上昨夜没来,我若不知你有事,来的定不是我。”

    步惜欢到了西北后几乎夜夜来她房里,为她擦那止血祛疤的三花止血膏。昨日夜里他没来,她原以为是县衙里发生的事给他添了心事,因此并未多想,但今日一见銮驾她便知事有不对。

    这一路上往盛京去,西北军将领在前开路,其后是圣驾、朝臣车驾和五胡使节团,旁边由御林卫和龙武卫护着,后头由西北五万大军跟着,每日都要由西北军将领检视一遍才能启程,而每当她到銮驾前与李朝荣交代公事时,銮车总是敞着半窗,总有人风雪不误地问:“爱卿来了?可愿随朕乘车?”

    今儿窗子关着,话也只问了一半,岂非不同寻常?

    步惜欢听着,眸光渐明,眉宇间的青暗之色都似褪了些,笑道:“我过的话你都记着?”

    暮青一愣,瞥向窗边的梅花,道:“自然记着,我还记着每日都回文官乘车武将骑马,但偏偏有人要日日问。若有人都让你答同一句话,你也会记着那人什么的。”

    “撒谎。”步惜欢瞧着她笑,“如若不然,看梅花做甚!”

    暮青听出他的是视觉阻断,不由转头盯住他。

    “嗯,似乎总盯着人瞧,此人也不可信。”步惜欢笑意更沉,苍白的脸色都笑出些红润来。

    暮青眸底涌出怒意,咬牙道:“你真有病痛?我瞧着你精神好得很。”

    “见着你,自然万般皆好。”步惜欢又去牵暮青的手,“昨夜没去,还挂念了?”

    “我眼下有青乌?”

    “没。”

    “那我就是没彻夜难眠。”她是挂念了,但只一会儿,以为他只是有心事不来了,她便睡了,没人打扰,这一夜睡得还挺好。

    “……”

    “观人面色乃最简单的察言观色之法,想学此术,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日后这等事,你可自己瞧,那没影儿的话就别问了,问得人不自在。”

    步惜欢眸光一亮,似没听见前头暮青教他的话,只听见了那最后一句,笑道:“既如此,那便习一习观人色之法。”

    暮青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太正经。

    步惜欢已坐起身来,眉宇间柔意缱绻,伸手去解她的大氅,道:“祛痕之事贵在勤,一日不可懒惫,你身上那疤已淡了许多,昨夜未去,我可是挂念着,不如这就瞧瞧。”

    果然!

    “以往都是夜里在帐中瞧,是该在白日瞧瞧,这銮车行着,晃晃悠悠的,想来应别有一番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