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在城墙下,马背上。

    他一直仰着头,看尽元谦的陌生之态,深潭般的眸底不见波澜,道:“大哥有何条件,吧。”

    元谦负手而笑,眸底也静若深潭,不见波澜,轻描淡写地问:“六弟可愿自废功力?”

    此言一出,华郡主和西北军皆惊!

    “不可!”华郡主先声阻止,怒斥元谦,“你这是要逼死他啊!”

    修儿乃大兴的英雄儿郎,百姓敬他如战神,将士敬他胜过帝相,这一切皆是他戍边十年得来的功与名!这身功名是他坐拥江山的依托,这身武艺亦是他自保的依托,自古高处不胜寒,岂能将性命全然托付给他人?他胸怀坦荡,难免有轻信于人之时,如若日后陷入险境,废了武艺,如何自保?

    “修儿!你若答应,娘就一头撞死在这城墙上!”华郡主喊道。

    元谦皱了皱眉头,淡淡地看了眼身后,后面立即有人上前将华郡主和元钰的嘴堵上,押着两人退远几步,以防两人头撞城墙自尽。

    华郡主和元钰奋力欲言,一个目光恨意蚀骨,一个目光苦苦哀求。

    元谦不看元钰,只淡淡地看着华郡主,道:“郡主身陷囹圄,自决生死似乎不妥。”

    华郡主怒目圆睁,心里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记恨这些年困于相府抱负难展,今日便要趁此机会让她也尝尝生死由人掌控的滋味!

    他为难修儿,便是在折磨她!

    “六弟可想好了?”元谦封了华郡主和元钰的穴道,“自废功力,或者她们的人头落地。”

    话音落,有刀举起,日头照在长刀上,刀锋对准华郡主和元钰的头颅。

    雪寒的刀光从城墙下的青石上掠过,掠过战马的蹄铁、儿郎们的战甲,晃得人双眼微眯,元修却端坐在战马上,不动,不眨眼,只道:“好。”

    五千将士齐刷刷望向元修,目光比西北的烈日还要灼人。

    “大将军不可!”孟三的眼底尽是焦急的神色,自古英雄宁愿赴死也不愿断剑,剑都不可断,何况自废武功?

    大将军战功赫赫,保家卫国是他一生的抱负所在,如果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再不能挽弓射敌,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那还痛快些!

    元修听而不闻,他只仰头望着元谦,掌心一翻,功力自聚的瞬间,衣袍翻飞,战马惊鸣!

    “大将军!”孟三翻身下马,面向城楼一跪,抱拳相求,“谦公子,大将军的武艺不可废!末将武艺不高,没啥可废的,愿以命相替!”

    五千将士闻言,齐下战马,同跪同求:“愿以命相替!”

    五千儿郎声音高齐,带着西北的乡音,城墙巍巍,不若男儿脊背挺直,青石坚硬,经不住儿郎膝下一撞,铿锵之音,震得人心头疼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