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回都督府的路上,顺道去了趟盛京府衙。/shu/

    已过二更,郑家人却还没歇息,今日是郑青然的二七祭日,府衙公堂往后都挂了白绸。衙差去后园通禀,郑广齐匆匆而来,穿着身便服,白灯笼照得两鬓霜白,半个月不见,仿佛老了许多。

    “都督。”郑广齐见了暮青便行礼。

    “郑大人免礼。”暮青本想问案子,但撞上了这日子,便请求进去上柱香。

    杀郑青然的凶手是暮青查出来的,她对郑家有恩,郑广齐自然以大礼将她请进了后园的灵堂里。暮青上过香之后才被郑广齐请到了公堂上,起了公务。

    一案子,郑广齐便又向暮青施了一礼,叹服般的道:“都督断案如神,仅凭听案就能推断出凶手的诸多事来,下官按照都督所言,这些日子在城中一二等的青楼附近派人盯着,凶手受此震慑,半个月来竟未能犯案!”

    未能?

    暮青并没有那么乐观,若凶手也是受那幕后真凶怂恿操纵,很可能等她回城后还会再犯案,“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今夜!青楼附近一定要加派人手,不可松懈。”

    原以为这半个月里凶手会再犯案,没想到如此平静,她反而觉得不安心了。

    “都督放心,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出动了大半人马,一齐布控着。”郑广齐道。

    暮青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回到都督府时,已是近三更,暮青见了杨氏和骆成,问了这段时间府中的杂事,随后便回了后园。

    梨花满园,楼夜静,斜月照着轩窗,见灯影里立一人,遥望而来,华袖如月,花如雪。

    暮青仰头望着楼,眸光微暖,笑容清浅,和那人的目光一对上,她便低下头,进了屋去。

    “今儿穿得倒素淡。”暮青上了阁楼便道,他喜红袍,慵懒魅惑,仿佛多看一眼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裹素时,却如冥鸿,别有一番风月不羁之姿,仿佛笑谈间便可傲杀下。

    “唉!”男子幽幽一叹,不羁淡去,唯余风月,“娘子新婚次日便抛夫离家,城外从戎,一去月余,为夫望见红袍便想起成亲那日,思妻更甚,不得已素袍加身。唉,娘子可有负罪感?”

    “没有。”暮青摇头,她没有负罪感,只觉得刚才瞎了眼蒙了心,什么笑谈间傲杀下,他就是一个好像被她锁在楼里一个月没出门的怨夫!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娘子从戎,整日待在军营里,与肃甲刀兵为伴,心越发冷硬了。”步惜欢又叹了一声。

    暮青走到桌边坐下,见一只茶盏静置面前,盏中无茶,只有白水,水雾缕缕,已见薄淡,她捧起来尝了口,果然热而不烫,正适口。想来她一回府就有人来禀事了,夜里饮茶不利睡眠,他便倒了白水,待她回屋时,正好能喝。方才顾着和他话,这时她才发现坐下时没拉椅子,这阔椅早就拉好了,茶盏就放在她面前,这位置是她常坐的。

    暮青捧着茶盏,低头喝着,一路回来本有些渴,此时却耐着性子一口一口的喝,细品这一杯体贴入微的心意。

    他总是如此,见了她就没句正经话,这些理该拿来邀功的体贴事他却默默摆着,一句不提。

    暮青将一杯热水喝完,心里暖融,少有的生了玩笑的闲心,道:“谁冷硬了?也不知是谁新婚夜里就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