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暮青出声道:“劳烦姐借身裙子给我。”

    这一出声,姚蕙青主仆神色更惊,因为这声音已不是上回和刚才听到的低粗之音,而是一道少女的清音,清冽如寒泉,又如霜雪,虽冷了些,却清澈好听。

    姚蕙青震惊地盯着暮青,前些日子翻了马车险些被害,她都没有大惊怪,此时却目露震惊,神色变幻,隐隐觉得看破了一件惊秘事!

    “劳烦。”暮青又道,本来她翻进庄子里寻东厢就是为了找女子的裙子,那些杀手不知她是女子,她打算换上女装,寻间客房进屋睡觉,如此应该能躲过杀手的追查,只是没想到进了姚府的庄子,而姚蕙青竟然还没睡,屋里点着灯烛,不是黑漆漆的山中,这才让她漏了身份之秘。

    事已至此,找理由遮遮掩掩太浪费时间,先躲过今夜之险再!

    姚蕙青听见暮青的声音,醒过神来,速步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取出套衣裙来,然后搭在了屏风上,回头看向暮青。

    暮青会意,赶忙走到屏风后更衣,听见姚蕙青吩咐丫鬟去厨房打盆温水来,再多拿几条干帕子来。那丫鬟还算乖巧听话,忙出去了。暮青在屏风后刚脱下湿衣来,姚蕙青便在屏风上搭来一条干帕子,暮青扯过来正欲擦身,一物啪的掉到了地上。

    暮青低头一看,是条月事带……

    “放心用,前几日新缝的。”姚蕙青避在屏风那头低声道。

    “多谢。”暮青捡起来放到衣裙上,先拿帕子擦干了身上的雨水,随后速速穿好了裙子。

    从屏风后转出来时,她已将面具摘了,姚蕙青看得一呆,眸中惊意、叹意、探究之意混在一起,甚是复杂。但她只看了暮青一眼,瞥见她手里捧着的脏衣裳便上前抱了过来,道:“冠帽也摘了。”

    暮青忙摘了冠簪,见姚蕙青一起抱去锁进了衣柜底下的箱子里,暮青一看那箱子的大,眸中便露出赞色。那箱子不大,绝对藏不了人,把她的东西锁在其中,即便那些江湖杀手来搜屋也不会开一个藏不了人的箱子。

    这时,丫鬟端着温水进了屋,放下之后看见暮青的真容,顿时也呆了呆。

    暮青知道这水是给她洗发的,她身上有血腥味,没时间沐浴了,但头发上的泥水和山中的土腥气太重,确实需要洗一洗!时间紧急,姚蕙青唤来丫鬟,两人一起帮暮青,很快就洗好了,随后两人捧着干帕子,一连换了数条,帮暮青把头发拧到半干后,丫鬟将水泼去院子里,收拾屋中的水渍,姚蕙青则将暮青拉到梳妆台前,三两下便绾了个清雅的发髻,挑了支玉簪固住,又打开盒发油来,拿梳子挑着在发髻上抹了几下。

    那发油有股子清雅的梅香,正好能遮住些血腥气。

    这姚姐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这些事做好,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这时丫鬟已收拾好了屋里的水渍。

    “你可会下棋?”姚蕙青问暮青。

    “会。”暮青点头。

    姚蕙青目露笑意,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便拉着暮青到书桌前坐了,她将古卷和笔墨收拾到一旁,丫鬟把棋盘和棋子搬来桌上,随后服侍在侧,看姚蕙青和暮青挑灯下棋。

    屋里静了下来,落棋的脆声被雨声遮了,几不可闻。

    暮青边行棋边留意着窗外的声响,她虽无内力,但从军以来遇险无数,早已练就了非同常人的敏锐感官,房顶传来瓦片轻动的声响时,她和姚蕙青这盘棋已下了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