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闷油瓶居然说有了“最不想看见的东西。”,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我立刻追问他,我下意识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摇着他的手臂道:“是什么,什么是你最不想看见的,你快说!”

    他仿佛有点惊讶我的反应这么大,他伸手抓住我的手,重新给我揉起来。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面对我的问题选择了无视,可是他却开口了:“我看到……在那个山洞里,你再也没有醒来。”

    “山洞?”我奇怪是哪个山洞,我花了一分钟便想起来了。

    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但是因为我迷迷糊糊的,所以那种感觉并不真切。那是我去往雷城的时候,从悬崖那里摔下来。黑瞎子和闷油瓶救了我,但是因为我的皮肤被那些毒气严重烧伤,所以很快就会死掉——这些都是我从瞎子嘴里听来的。瞎子说闷油瓶为了救我,给我抹了他的血,以致于他在之后一周的时间里,虚弱地连刀都拿不起来——当然了,我活蹦乱跳的时候也拿不起他的刀,要不然之前的那把黑金古刀也不会掉在沼泽里。

    我那时候真的是差点死掉,我身上的皮肤是被毒气烧伤以后,借助闷油瓶的血再慢慢长好的,我估计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烧伤肯定是有的。按照瞎子的说法,差不多用掉了闷油瓶一半的血。

    瞎子说完这个的时候,让我再跑了几步,最后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身上有了哑巴的血,能跑的更快呢……

    现在想想,如果闷油瓶没有死在别的危险的地方,而是死在因为给我输血而死,那张家族长的一世英名真的就彻底毁掉了。

    我是欠了闷油瓶多少的命啊,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完了。他总是为了救我,而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样想想,我觉得早上打我那一巴掌,和刚才按我手腕都是轻的,我不该这么怀恨于心,更何况他说,我死才是他最不想见的事情,这让我很感动,差点要扑过去拥抱他了——我是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干掉吧。

    但是我随即又担心起来,闷油瓶这个看起来有点想创伤应激反应,这种症状的表现就像他这样,最不愿意经历的事情会一遍一遍地经历,他有多害怕我死掉?我有看过一个真实案例,最后那个人死在了自己的梦境里,他至死都不知道,他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已经过去了。

    这个结局让人感到悲哀与无能为力,我立刻给他科普这个心理创伤的症状。我讲了半天,他只是低头给我揉手腕,看起来完全没有听进去。

    我讲的口干舌燥,就靠在他肩膀上不说话。闷油瓶的手劲恰到好处,手腕上的痕迹也没多大的伤,只是他按的痕迹看起来有点夸张,我本来昨天晚上就一直做噩梦没有睡好,加上看了一天的账本,靠在他肩膀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之后我是闻到香味醒来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闷油瓶拖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这边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闷油瓶大概正在做晚饭,香味飘了出来,依然是我喜欢的客家菜。

    我懒洋洋地赖在沙发上,眼睛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中的吊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哦,还少了胖子聒噪的声音,我想要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就像以前在雨村的时候那样,但是现在,我希望我们都能过安稳幸福的生活,如果代价是分离,我也慨然接受。

    我有时候很感性,胖子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我却已经预见了他的离开,可是我觉得我不能再去麻烦胖子了,他的人生已经为我耽误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他应该自己好好地过下去。

    我开始有一种嫁女儿般的伤感,并且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看看能给胖子支出多少嫁妆,对了,要是胖子结婚的话,不能叫道上的人,也不能叫九门的人,就我们几个亲近的人就可以了,反正飘飘也是二婚嘛……我心里觉得飘飘配不上胖子,但是我知道就飘飘这颜值,就超胖子几条街了。

    闷油瓶端着盘子走出来,看到我已经醒了,对我道:“起来吃饭。”

    我正给胖子算小账呢,就道:“我待会吃,手抬不起来。”

    谁知闷油瓶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因为他跑的时候通常都是拎着我的领子,或者干脆拖着我,从来没有抱过——还是公主抱!

    我被他放到了餐椅上,餐桌上全是我爱吃的菜,他端起碗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递到我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