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起来,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打着卷的齐耳的短发让她看起来会比实际年纪更小一点。当她知道我的年纪的时候,确实表现出了惊讶,但是又不会显得没有礼貌。

    她才二十二,我心里想二叔还真敢,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老或者癌症复发,他就敢给我找这样的女孩子。

    我对她印象不错,我极少与陌生的女性接近,我所认识的大多是道上的女性,性情豪爽,笑起来美丽宜人,动起手来比男人还狠,动不动就能把你膀子给卸了。白昊天倒是例外,但是动手也不输人。

    我们互留了电话,便起身告别,她是一家面包店的店员,正在筹划着租个店铺,想开自己的面包店。

    我微笑着与她告别。

    我不知道二叔是如何考量的,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他算的太多,所以他其实不适合草莽的江湖。爷爷将吴家交到了三叔的手上,没想到最后挑起吴家的还是二叔。这样的二叔,在给我找的相亲对象上,找了一个最平凡的女孩来,平凡的性格和梦想,我以为这样的女孩无法激起我的兴趣,但是事实上,我却觉得很有趣。

    我也觉得自己奇怪,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人,从未想过成家,或者跟胖子、闷油瓶在一起,就在雨村养老,我们见过这个世界最光怪陆离的景象,接触过最古老的秘密,我们也可以一起活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常日子里,但是二叔却让我觉得也许这种正常的平凡生活也不错……

    我摇摇头,把这种想法甩开,并不是说我不想回归平凡的生活,而是谁知道我什么时候癌症又复发了,什么时候被仇家给捅死了。

    约会其实挺正常的,这在我的计划内,而且会让二叔满意。这会儿我应该站起来立刻赶去与闷油瓶他们会合,可是我没有走,我坐在那里,品尝了一下咖啡,柔软苦涩却有一种安抚的力量。我说不好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在留恋什么。

    我知道我并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孩,我只是喜欢这种正常,说话的时候是普通交流,不像跟道上的人,处处被设计或者处处在设计人,揣摩对方的心思,变得不再是自己。

    喝完咖啡我站了起来,却一下子没有动。

    有个女人缓缓地走了过来,她朝我露出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友好,可是旁边的一幕,让我彻底被激起了怒气。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大衣,黑色的卷发落在肩膀,让她的脸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五官精致,笑容完美,让人想起橱窗里的精美玩偶。她的身上有媚珠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冷香,空气里的味道让人战栗。

    我的脊背发麻,这个女人明明留下了字条,把我们引到了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却出现在了这里,那等于说胖子和闷油瓶扑了个空,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那个女人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朝我抬了抬手:“我们坐下来聊吧,吴小佛爷。”这时候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揽着一个小姑娘,那个男人一脸痞样,把那个小姑娘整个搂在怀里,那个小姑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蜷缩在那里不知所措,满脸写满了害怕。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伸手拿烟,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自己早就戒烟了,我有点尴尬的手指,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我通常会在烦恼或者不知所措的时候想要抽烟,我虽然已经不抽了,但是那是多少年的习惯了,我习惯性地想要依靠这个习惯来面对现在的处境。

    我看了一眼那个姑娘,对这个女人道:“让小姑娘走了,我们也可以谈的。”

    那女人一笑,笑容友好,但是我看的到她眼底深处的漠然,她只是看起来友好而已,她说:“我知道,可是我喜欢在手上多拿一点筹码,尤其对你。”

    我有些厌倦,倚在沙发上道:“你要是留着纸条说这里见面,我会把媚珠带来的。”

    女人让侍者送来咖啡,咖啡看到我们这副架势,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看了一会那个壮汉怀里的小姑娘,然后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表示没事,他还是有点怀疑,但是确实去吧台冲咖啡了。

    我揉揉眉心:“听我的,把她放了,我会跟你好好谈谈的。”

    女人柔声说:“我们现在就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