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言晨看着父亲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手中的弯月剑,看着父亲眼神中流转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爹……”九言晨头上的狐耳抖动了几下,看着自己的父亲,欲言又止。父亲没有理会他这说到了一半的话,仍耐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玲,你放心吧。我会拼尽全力给晨儿一个未来的……爹,你当年把我和玲,还有晨儿赶出家门。今天,我九言培要把你从我手中夺走的,那些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一个一个,都拿回来!”这个身形魁梧的狐耳男子念叨着,眼神中的哀伤慢慢被坚定地信念取代。

    他将擦刀的布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逢在内衬上的口袋里,从石块上站起身。

    “晨儿,走吧。”九言培看向儿子,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为父,带你去……拿回一切!”

    罗渡乡外的旷野上,九言培带着沉默不语地儿子九言晨向不远处的那片废墟走去。

    废墟的一座石堆顶,坐在鼠皮上的年轻男子突然睁开眼睛,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中潜藏着一丝轻微的焦虑与思念。

    “呼——!”他吐出一口气,从身旁的石头缝里拔出一柄断刃。这把刀和汉川古制秦刀相似,只是长度只有一半左右,且没有刀尖,只有一个参差不齐的锋锐断口,看来是被什么东西弄断了。

    他就是林长顺了。

    昨夜,他于静坐中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个大概的思考。他发现自己曾经期许的平淡安逸已经不能存在了,七转的修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也不再能保证他穿行世间安然无恙了。一切,都必须向前!

    但是在向前之前,他得解决追杀的事情。追杀也算是一种历练,但是问题在于无休止的追杀会让他疲于应付,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将战斗中的一些感悟和失误彻底消化吸收。这对修行是一个很糟糕的情况。

    汉川古语有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倘若真的陷入无穷尽的追杀中,他的就只能是学而不思则罔了。所以,他不能在这片废墟上一直像那个等兔子的农夫一样等待追杀者到来。虽然现在追杀者还不算太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那帮家伙只会来得越来越迅速,越来越密集。

    他得离开。那么去哪里呢?

    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一是游历汉川。像一个行脚僧,或者是大侠客一样千里巡行,解决遇到的异族和恶魔,还有那些罪修。

    二是返回,赶上长川的迁徙队伍。

    第三个选择,就是拓基给他的建议,离开汉川,踏入西北荒漠。这种选择中,异族会暂停对他的追杀,而他完全可以在那里修行到八转甚至九转再出现在异族面前,杀死奥坎萨拉,摧毁异族的帝国,彻底解决人类的灭顶之灾。

    可是,世界需要他来拯救吗?人类需要他来拯救吗?这是个问题,也许在他出来之前,异族就已经被人类解决了。毕竟,万年前,异族第一帝国就是被人类七国的联军击溃的。

    不过这些暂时没时间思考了。

    “唔……有人来了。”林长顺呢喃一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旷野,那里走来两个狐耳男子。一个年龄小些,个子也低矮些;另一个则是个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从面相判断估计是那个小家伙的父亲。两人的服饰有些奇怪,不完全像前两个到来的追杀者那样朴素,甚至看上去还要脏乱一些,但是两人腰间的配饰却是实打实的玉器。而且,那高大男子手中的佩刀也与众不同,离得尚远看不太清,但是也从刀鞘在太阳映照下的辉光看得出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第三个了。”林长顺从鼠皮上站起来,跳下石堆,手中的顺逆一斜,将来自太阳的光芒映射出去,“来吧,让我看看,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这恐怕是第一个来自异族世家的追杀者,但是拓基没有传来消息,看来他对所谓的合作也没什么诚意。

    “没诚意的话……那就好办了,全杀了便是。”林长顺冷笑一声,嘴角露出残忍,眼神中流转出当年横行边境荒野时杀到最疯狂时才有的嗜血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