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透过白色的帐篷打进来,清晨的第一缕晖光映照在姚成斌侧脸上。

    他仍旧抱着姚诗雨的尸体,头紧紧地贴着姐姐长长的黑发,空洞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嘴唇乌青,全身颤抖难止。

    那个带他来的姑娘在他身后站着,肩头披着一件军衣,目光中有一抹带着怜悯的悲伤之意。

    “天亮了,我们走吧。”姑娘走近几步,弯下腰,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回应。

    “唉。”姑娘叹口气,直起身来,转身看了看帐篷里的尸体。

    “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姐姐吧。”姑娘轻声说着,就好像是自顾自的呢喃。她迈开腿,在这顶大帐篷里走动着。

    姚成斌没有反应,仍旧在跪着,紧紧抱着姐姐的尸体。

    “我没有哥哥姐姐,但我有个弟弟。弟弟也是个很好的弟弟呢。”姑娘眉眼间生出一股暖暖的笑意,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那时候,爸爸妈妈都好忙,只好我照顾弟弟。那时候,我也才八岁,却要学着给弟弟换尿布,还要带着他上下学,还要教他写作业。有时候,真挺烦的……呵呵。”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眼神中流转着一抹温馨。

    姚成斌抱着姐姐,阳光的照射下,身上慢慢有些暖和,颤抖在慢慢减轻。

    “后来,生活慢慢继续着,我学会了很多,学会了一切。妈妈说,你已经学会如何当一个称职的妈妈了。爸爸拍了拍弟弟的小脑瓜,说‘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不能让她受别人的欺负。’弟弟拍着胸脯对爸爸妈妈下保证,说他这辈子都会把姐姐保护的好好地。”姑娘回忆着,慢慢又转回到姚成斌身边,捋了捋裙子坐在他旁边的地上,一阵冰凉刺得她浑身轻轻一抖。

    姑娘将自己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眸子闪烁着,对面帐篷帘子的缝隙间透进来一阵光线,与她温和而悲伤的目光交汇。

    “你的弟弟呢?”姚成斌突然说话了,声音轻如蚊呐,几乎不能再有第二个人听见了。

    “他啊,身患绝症,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姑娘苦笑一声,神色哀伤,“那小子跟你很像啊,重情、帅气,还有点淘气,经常逗我、气我。好像,在对他,发一次火啊。好想……在看他低着头对我说一句‘对不起’,在听他说一句‘姐姐,我保护你’。”姑娘说着,竟自己也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难过,泪水盈满了眼眶,如断了线的珍珠崩散在地上。

    “我好想他……”姑娘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泪水顺着褶皱流淌,浸湿一片衣衫。

    “姐姐……”姚成斌布满血丝的眸子逐渐不再空洞,而满是悲伤,“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

    姚成斌哭了出来,泪水滂沱。

    昨晚第一次看见姐姐的尸体时,他哭了一场。不大,两行清泪淌下,抱着尸体的他就似乎失去了悲伤的能力,神情完全的木讷空洞,只是抱着尸体发抖。

    就这么一整夜。

    现在,他又找回了悲伤,泪仿若暴雨汹涌着,他将头深埋,抵着姐姐的颈。

    门口的帘子被掀开,看守人员出现在那里。他看着他们埋头哭泣,欲言又止。呆了片刻,终究是长叹一声,离开了。哭吧哭吧!哭一哭,哭痛快了,还得好好生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