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天寒,地冻,时间拉回到三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天,地点是川宁市一个小巷。

    地上躺着一个佝偻的人,他蜷成一团,下身淌出成片的鲜血,在这严寒中被迅速冻结。他的嘴还大张着,却没什么听不出太大声响,约莫是风声太紧,被刮得稀碎。

    少年站起来,一手拿着一柄锋利的刀刃,另一手掌心摊开,那里躺着一个血淋淋的物事,看上去软绵绵的,一股腥臊之气。

    “安子阳,你服气吗?”少年将那东西抛在地上,抛在那人眼前。

    “啊……啊……”那人仍旧长着嘴,轻微的呻吟声传出,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爬满了血丝。

    “怎么不说话了?啊?安大少爷?”少年蹲下身子,语气中满是戏谑,目光中都是仇恨。

    “钟……钟湛!你……不怕……死吗?”安子阳仍大口呼吸着,尽力几乎一句完整的话,剧烈的疼痛让他连这么简单一句话都说了好一会儿。

    “死?也不过一死了。在你们家的强者面前,我就算没资格还手,自杀总有吧?再说了,汉川塔熄灭,人人疯传乱世当道,你们这家业,还管用吗?”平淡中满满地仇恨与嘲讽,少年的眼睛仿佛喷出来自地狱的烈焰。

    “有……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这样的,穷光蛋,懂个屁!”安子阳伸长了脖子,汗水在寒夜中刚出来就化作了冰碴子。他说得咬牙切齿,面上还带着富贵家族的那种高傲与不屑。

    “那我还真想知道一下,有钱,能不能把你从地狱里捞回来?”少年转起手上的刀,笑意盎然。

    “你……你敢!”安子阳终于有些恐惧了。废话,钱再多,阎王爷你也找不到啊!说白了就是送礼你都找不到正主!

    “唉,算了,我承认,我有点怂。就……不杀你了,顺便帮你报个警吧。不过,警察来之前你会不会被冻死,我就不知道了!”少年笑笑,眼中的仇恨燃烧得旺盛。

    ……

    当两个警察找上门的时候,钟平便知道大概是儿子出事儿了。不过他已有了心理准备,自从妻子被轮奸自杀、自己被打成残废之后,儿子就一直游荡在街头。正高中的年龄,书也不好好读了,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可是,当他知道儿子把人打成残废之后,整个人懵了一下子,感觉一股气血往头上涌,整个人差点从轮椅上栽下来。

    “警察先生,他打的,是什么人……”钟平急火攻心,说话也有些气力不足。

    “是安家的大少爷,安子阳。”

    “什么?”钟平的脑袋嗡嗡作响,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唉,他还是干了!”他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整个人又苍老了些。

    于是警察从钟平这里得知了那年的凄惨往事。

    汉川古语常说普通人金屋藏娇便是祸患,从这句话来看,钟平的祸事大约从二十年前结婚的时候就注定了。

    妻子林牡丹当年便是一朵引来了无数狂蜂浪蝶的牡丹,钟平也不晓得自己如何就得到了美人青睐,自然是宠爱万分。林牡丹也是自立自强,夫妻二十年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