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我便启程回了未央宫,而刘彻则是到年关才回的,据说,他后来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巫神,来无影去无踪的,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起风,说话的声音和人一样,还能附在巫者身上写字,刘彻称之为“画法”。我没见过,也判断不出来真假,但刘彻高兴就好,只要他别再胡乱吃那些丹药,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管不了,也懒得管。

    过完新年,刘彻又马不停蹄开始忙碌着,前些年在财政币制上的一些改革,这两年也陆续出现了问题,刘彻之前颁布的缗钱令,向商贾的财产进行征税,遭到大批富豪商贾的抵制,将其私产藏匿不报,企图逃避向朝廷缴纳赋税等;而在钱币上,不管刘彻怎么调整铸钱的政策,偷铸盗铸的行为仍然屡见不鲜,吏民中被牵扯进偷铸盗铸坐法而死者,数以万计。刘彻想法设法的要去弥补这些漏洞。

    元狩六年的冬天,是一个无比温暖的冬天,一直到冬至,连一场像模像样的雪都没下过,更不用说结冰了。

    我立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样暖和的冬日实在少见,不禁又要为来年的收成默默祈祷了。

    正在我感慨之际,义妁却突然进了殿来,在我面前跪下道:“中宫,臣求求中宫救救臣的弟弟!”

    义妁有一个弟弟名叫义纵,因为义妁的缘故,被刘彻拔擢,深得刘彻信任,现在是朝廷的右内史,掌治京师。

    一向稳重的义妁甚少有这样惊惶失措的时候,我忙上前扶她起身,问道:“起来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义妁哭着道:“臣弟义纵行事鲁莽,不懂规矩,私自逮捕了使者杨可的部署,惹怒陛下,现已下狱,判了弃市!”

    为打击富豪商贾对其资产藏匿不报的行为,刘彻刚颁布了一道告缗令,鼓励相互检举告发商贾藏匿不报的行为。而杨可则是主持开展告缗令的使者。

    “义纵虽然鲁莽,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杨可此举扰乱民心,并未酿成大错,其忠君之心,日月可鉴,求皇后看在臣尽心侍奉的份儿上,救救他吧!”义妁说着,又要下跪。

    “国医快快请起”,我忙扶着她道:“朝政之事我向来不过问,我也不知能不能帮的上忙,但国医有此请求,右内史所为之事又情有可原,我愿尽力一试,能不能成还全看陛下!”

    “谢中宫”义妁抓着我的手道:“只要中宫能帮忙说句话,不管能不能成,臣都感激不尽!”

    她能理解便好,刘彻一向乾刚独断,我未必能帮得了她,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一试,她服侍了我二十多年,我理应为她做些什么。

    带了些吃食,冒雨直奔宣室殿去,恰逢刘彻刚接见完朝臣得空,让齐心通禀后,很快便得了召见。

    “你怎么来了?”刘彻捧着一卷书简问道。

    “妾做了些吃食给陛下送来!”我端了吃的过去,见他几案上乱糟糟的,忙用眼神示意。

    他也没犹豫,将案上的书卷往旁边一推,腾出了一小块空地来,笑道:“你每次送吃的都能送的很及时!”

    我笑了笑,在一旁坐下,看着他吃。

    一碗银耳羹就着几块汤饼,他吃的津津有味,又暗自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有事找我?”

    我点头道:“你先吃吧,吃完再说!”

    刘彻咬了一口汤饼道:“还是边吃边说吧,我召了张汤议事,一会儿就该来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是替义妁来的,听说她弟弟犯了死罪,她来找我,想让我帮她弟弟求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