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究不似万淑妃那般任性妄为、恃宠而骄,故而又再度规劝道:“这样的事,陛下为我做过一次,丝丝就很是心满意足了。往后陛下不可再向今日这般,倘若惹恼了万丞相……”

    话还未说完,就见到舜华沉下脸来:“就算朕废了万淑妃,万溢又能如何?”

    丝丝摇了摇头:“陛下又不是民间莽夫,怎可这么想?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陛下应该以拉拢为重,而不是因一己私欲,就自毁根基。”

    “万淑妃本就骄蛮,又恃宠生骄。”他抓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有怒意隐隐浮现。“更何况,她明知你是我的人,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打伤了你……”

    自丝丝受伤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未能保护好丝丝。可如今他做了皇帝,却仍然无法阻止丝丝在他面前被打……

    一想到这里,他心头有如怒火灼烧。

    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欺负过丝丝的人,付出沉重代价!

    丝丝不知他心中所想,可是望着他蓦然沉静下来的面容,心惊不已。

    ——她太熟悉舜华了,就像舜华熟知她的每一个小心思一般。他越是平静,心底的气愤就越难消除。

    他素来习惯隐忍,可如今他作为皇帝,有朝一日不再隐忍,或许会成为南齐的灾难。

    心底存了担忧,丝丝便愈发留心宫中发生的所有事。

    这样一留心,便发现了不少事端。

    最先是负责看守宫门的禁军统领被撤了职,而后是掖廷局的副总管太监被杖责五十,之后宫中不少担任大小职务的太监侍卫都被寻了错处,或被杖责,或被撤职下狱。

    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

    然而,让人惊惶的还远不止这些。

    这天早上,舜华又吩咐人杖毙了两个在御前伺候的宫娥。

    苦苦哀求的宫娥满脸惊慌被拉了出去,而后哀求先是变作了哀嚎,不一会儿又彻底没了动静。

    死一般静寂在深宫之中蔓延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惊惶之色。

    如今已是御前奉茶女官的冷玉更是心惊不已,她在御前伺候,几乎目睹了舜华每一次的变脸。上一刻还笑得和善大度,下一刻便骤然翻脸,命左右将人拖下去杖毙。

    她望着此刻正笨拙地拿着剪刀修建花枝的丝丝,眉心深深印出一道折痕:“陛下如今这般威严,宫中上下都惶恐难安。”

    丝丝如今不必到御前伺候,便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沈季文先前拿来了一个药方子,她照着方子做了一条热敷带,每日敷于手腕之上,不出几日,便觉得手腕恢复了些力道。原先能只能拿得起筷子,如今连剪刀都能拿得起了。

    只是想要修剪花枝时才发现,手腕能使得上的力气还是不够,花枝被修剪得残缺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