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丝丝真正恢复意识,已是三天之后。

    这三天里,舜华称病不去上朝,留在东宫养病。

    他素来对外号称体弱多病,即便永平帝明知这是他寻的借口,也照旧恩准了。不但令御医们前来东宫问诊,还着人送来不少珍贵药材补品。

    而这些药材补品都被舜华用到了丝丝的身上,并且日日守在丝丝床前,为她擦拭换药,事事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净心阁的宫娥们艳羡得不得了,私底下纷纷猜测,太子殿下究竟何时才会给丝丝一个名分?

    冷玉撞见过一次,冷着脸将众人呵斥了一顿。有胆子大的腼着脸拉着她衣袖,一脸天真问道:“冷玉姐,你觉着呢?殿下那么疼宠丝丝姐,听说梅苑的万良娣这几日气得脸都白了。”

    冷玉依旧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冰冷如刀,直直盯着她。知趣的人见状,立马拉着问话的小宫娥跑了,再也不敢问了。

    可他们不问,冷玉却无法不想。

    当日书房中听闻的一切她还未曾忘记,可一转眼太子又是一副情深义重、至死不悔的模样。她年纪虽小,可也瞧得出,太子眼中的深情悔意并不假。

    可即便那样,每每瞧见丝丝一身的伤,当日书房的一切依旧会浮现心头,难以抹去。

    在舜华倾尽整个东宫之力的照顾下,又用着永平帝赏赐的绝佳伤药治疗,丝丝的伤好得飞快,不出几日便能下地。舜华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整个东宫的阴霾也有烟消云散的架势。

    这日冷玉端着水盆,刚进门便瞧见丝丝下了地。她急忙放下水盆跑过去扶着,“姐姐怎么突然下地了?万一再磕着哪里,该如何是好?”

    倒是丝丝不太习惯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虽然还略显虚弱,但好歹不像几日前那般苍白憔悴。“我又不是陶瓷做的,何须这般小心?”

    冷玉咬着唇没说话,只是扶着丝丝坐下。

    借着冷玉的力道在桌边坐下后,丝丝才问道:“殿下今日可是上朝去了?”她清醒之后便劝着舜华去上朝,可舜华嘴上答应着,却始终陪在她身边。

    即便他一句话也不曾说,但是丝丝心底也清楚,他是在后怕——怕丝丝消失不见,怕他无能为力。

    就像当年荣家被问罪,祸及九族,牵连无数,血流成河。连荣皇后都因此被禁足,而后于长乐宫中自缢身亡。

    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有心挽救,却始终力不能及。

    看着她转若无事发生的模样,冷玉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她倾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丝丝倒像是丝毫未曾察觉一般,自顾自道:“殿下如今才得陛下信任,委以重任,万万不可因为这些小事而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她这样一心一意为舜华考虑,冷玉心底的怨气像是埋藏不住,猛地爆发出来:“姐姐难道就没有想过,皇后将你囚禁这么久,太子殿下为何迟迟没有去搭救你?”

    丝丝听了她的话,微微愣怔一下,而后又笑了起来:“殿下不立即前去搭救我,自然有他的考虑。”她像是安慰冷玉,又像是让自己相信这种说法似的,喃喃道:“殿下如今处境实在艰难,定然不能与皇后硬碰硬。”